中华鲟数量锐减,是大江大河治理的危机表征。而要恢复整条河流的生态系统,不能靠分段治理,而应建立流域的概念。
今年,长江水产研究等多家研究单位确认,在葛洲坝下唯一的自然产卵场,中华鲟在去年内没有繁殖产卵。中华鲟的命运拐点,出现在葛洲坝截流的1981年。那年开始,因向上游产卵的通道被阻断,中华鲟在坝下扎堆引发过度捕捞,加上污染和误伤,从万尾锐减至57尾。
其实,中华鲟的问题只是长江所面临问题的一个缩影。水利专家刘树坤早就曾概括:长江成了“唐僧肉”:水量丰富,只想向它索取,忘了补偿;长江已经自身难保,是病态的河流了,谁来救长江?
当河流的生态系统变成了一张“破网”,物种面临灭绝危机就不会是个案。农业部官员赵依民曾表示,长江里的“四大家鱼”青鱼、草鱼、鲢鱼、鳙鱼的产卵场正在减少,鱼苗发生量也减少了97%。
有专家说,中国水利工程中建设的大坝、水闸、水电站,对生态产生了某些影响:原来流动的河流节点化,流域的水循环短路化,水利循环绝缘化,生态系统孤立化。但在此之外,保护长江生态还需要更多层面的努力,如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曹文宣所言:过去很多努力的“效果都不是很大”,具体表现在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白鳍豚已经“功能性绝灭”,另一种一级保护动物白鲟已经10年不见踪影。
现在长江面临的还不只是鱼的问题,还有些新的问题。比如挖沙,现在鄱阳湖、洞庭湖、长江到处都在挖沙,严重破坏了底栖动物的栖息地,致使河流生态系统的功能不断丧失。挖沙破坏长江生态系统,却很难制止,一个重要原因是跨地域治理缺乏足够的协调和统筹。在这方面,国外有不少经验值得借鉴。
我曾经采访过德国水利部的高级官员。他告诉我:在上世纪70年代,由于莱茵河干流河道被高度渠化,两岸密集城市排放的生活、工业污水使河道严重污染,鱼虾几近绝迹,一度被称为“欧洲最浪漫的臭水沟”。
为了河流的健康,莱茵河成立了“保护莱茵河国际委员会”。该委员会是个非常有分量的“跨国组织”,主席要轮流做,但秘书长总是由荷兰人担任,因为荷兰是最下游的国家,最有“发言权”;委员会设有若干技术和专业协调组,如水质组、生态组、排放标准组、防洪组和可持续发展规划组等。
1995年,起草了莱茵河地区“防洪行动计划”;1998年,缔结了《莱茵河保护公约》。到2003年,排入的水已达标,莱茵河水也变得清澈;莱茵河支流中发现了洄游而来的大马哈鱼产下的幼卵。
这种思路也为国内很多专家所认同。刘树坤为中国的大江大河治理指明的一个重要建议就是:要建立流域的概念,分段治难以恢复整条河流的生态系统。
湖泊是人类文明的镜子。水,是人类母亲的乳汁;没有了水,就没有了生命,更没有了人类文化和文明。2007年一位北京的中学生在武汉水生所得知白鳍豚的濒危时说:今天的长江已经不适合白鳍豚生存了,那么明天呢?
关注中华鲟,已经不仅仅是关注一条鱼。
环保NGO绿家园召集人
汪永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