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7 来源 :公益时报 作者 : 王勇
■ 本报记者 王勇
11月22日至23日,2018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在苏州举行。《2018流动儿童教育领域扫描报告》在论坛期间发布。
报告显示,2000年至2015年,全国流动儿童数量从1982万增至3426万,流动儿童占总儿童数量的比例达13%。
流动儿童教育面临五个关键问题:亲子分离;安全看护不足;大部分流动儿童无法进入城市公办学校;低收费民办学校的质量较差;缺乏可负担且有质量的校外教育。
针对这些问题,目前流动儿童教育公益组织的回应策略包括研究与政策倡议、直接办学、开办社区活动中心和将教育产品递送到学校或社区四类。
流动儿童占儿童总量13%
改革开放40年来,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经历了一个快速城市化的过程,常住人口的城镇化率从1978年的17.92%,上升到2017年58.52%,平均每年提升1.01个百分点。但是由于户籍制度改革滞后,户籍人口的城镇化率远远低于常住人口的城镇化率,截至2017年底,户籍人口的城镇化率仍然仅有42.35%。
与快速的城市化进程相伴的是大规模的人口迁移,人们从农村进入城市,从小城市进入大城市,由于户籍制度,只有那些能够获得迁入地户籍的人口才能成为新市民,大量的迁移人口无法获得迁入地城市的户籍,只能成为城市里的“流动人口”。截至2017年底,中国流动人口规模2.44亿,占全国人口总量的17.55%。
这其中包括大量的流动儿童。流动儿童是指居住地与户口登记地所在的乡镇街道不一致且离开户口登记地半年以上,不包括市辖区内人户分离,年龄在18周岁以下的人口。其中包括城市户籍和农村户籍,又可分为跨省流动、省内跨市流动、市内跨县流动、县内跨乡流动四类。
报告显示,2000年至2015年,全国流动儿童数量从1982万增至3426万,流动儿童占总儿童数量的比例达13%。
从地域上看,2015年全国共有九个省(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河北、河南、江苏、湖南、四川)的流动儿童规模在150万人以上,九省合计流动儿童1932万人,占全国的56.3%。
从年龄上看,流动参与具有较强的年龄别模式,反映出了流动人口外出过程中受到户籍壁垒的影响和公共服务的限制:1、0岁组儿童的流动参与率最低,1岁儿童则有较为明显的上升,说明可能很多流动女性怀孕后会返回老家生育孩子,在孩子稍大以后再携带一起外出流动;2、进入学龄阶段以后的儿童流动参与率出现了下降,尤其在2015年这种下降趋势更为明显,而且初中学龄阶段儿童的流动参与率低于小学,说明就学和高考的障碍抑制了儿童的流动参与;3、15-17岁儿童流动参与率明显较高,2015年17岁儿童的流动参与率甚至高达28.3%,说明完成义务教育以后的农村儿童如果没有继续读高中或者高中阶段辍学后,很快就会外出流动,步入新生代农民工大军。
流动儿童教育面临的问题
《报告》提炼出流动儿童教育面临的五个关键问题:
第一,亲子分离。截至2015年底,1.03亿受人口流动影响的儿童中只有33.25%(3426万)的儿童能够来到父母的工作地居住,其中只有1542万的儿童能够跟父母双方一起居住。
第二,安全看护不足。流动儿童的家庭通常只有父母参与照料,然而父母的工作时间长、强度高,能够投入到儿童照料的时间较少。同时,他们多居住在城中村或城乡结合部,居住环境中潜在危险因素较多,更给看护带来挑战。
第三,大部分流动儿童无法进入公办学校。学前阶段流动儿童进入公办园的比例低,大部分只能入读民办园,甚至是无证的幼儿园。义务教育阶段地方政府仍以户籍人口为标准进行学位供给规划,增加学位供给的动力不足。
第四,民办学校教育质量较差。研究显示,学生本身特征和家庭背景类似的流动儿童,在打工子弟学校就读的和在公办学校就读的,存在较大的成绩差距。这意味着学校质量是导致流动儿童成绩差的最主要原因。
第五,缺乏可负担的有质量的校外教育。打工子弟学校的教育难以满足儿童在阅读能力、社会情感能力、科学探究能力等多方面的发展需求,而这些儿童往往也难以在课外获得相应的能力发展机会。
儿童教育组织的回应策略
《报告》显示,过去10年间,很多机构在流动儿童教育领域投入心力,他们采用不同的方式切入,主要有研究与政策倡议、直接办学、开办社区活动中心、将教育产品递送到学校或社区四类。
2011年以前,直接举办学校的门槛并不是很高,很多公益机构通过直接办学的方式来支持更多流动儿童有学上、上好学。
2011年-2015年,举办学校的门槛不断提高,一些公益机构开始逐渐调整工作策略,围绕某一主题,引进或者自主开发课程与打工子弟学校合作,例如北师大的全面性教育课程、百特的阿福童财商课程、阳光未来艺术教育基金会的艺术课程等。在学校系统之外,很多机构通过建立社区活动中心的方式为流动儿童提供服务。
2015年之后,不少机构开始思考如何让更多流动儿童受益,包括如何将较成熟的项目产品化递送到更多的学校或社区,以及如何支持各地新建和运营社区活动中心。
2018年,创新型学校重新上路,如科蚪实务学堂、久牵秋水学院。
在政策研究与倡导方面,福特基金会资助了“北京、广州、昆明三市政府对流动儿童教育财政资助的形式和效果比较”“流动人口子女异地高考八省实践比较研究”“城镇化、人口分布、迁移趋势、财政转移支付对基础教育的影响”等项目。乐施会、億方公益基金会、易孚泽基金会资助了《流动儿童教育蓝皮书》。
四项资助建议
《报告》针对流动儿童教育公益组织的现状,从资助的角度提出了如下建议:
第一,资助那些重要的基础问题研究,资助更多的机构开展政策倡议。流动和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深深的嵌入在中国城市化转型的过程之中,依然有大量的“是什么”和“为什么”的问题有待回答,研究成果能够提升整个领域的认识和实践水平。对基础数据的整合和分析,对政策的解读和实施效果的评估,对关键性问题的持续性追踪研究,对已有研究成果的梳理和传播等,尚有大量的工作空间。
推动流入地政府新建更多的公办幼儿园、小学、初中,进一步放开中、高考的限制;推动流入地政府放宽普惠性民办学校的举办门槛,并向这类学校提供学位补贴。
第二,资助将优质教育产品递送到学校,提升教育质量。举办学校是一件复杂而又充满艰辛的过程,不可一蹴而就。我们所能做的是将那些已经被验证的优质教育产品,引入民办打工子女学校,搭建有效的服务支持系统,持续不断的提供服务,不断地优化提升服务质量,陪伴孩子们长大,如果能够影响学校的举办人、校长、老师当然最好,若不能也没有关系,因为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现实。
第三,资助开办更多社区活动中心,推动社区自组织的形成。从社区角度来看,巨大需求尚未被满足,需要建立或活化更多社区活动中心以覆盖有需要的儿童。对单体社区中心而言,提高服务效率和找到可持续的资金模式是两大重要挑战。我们应该跟一线的社区伙伴一起来讨论,何谓社区中心的效率,更加广泛的参与、更多的自组织的出现,通过互助的方式来回应社群自身的需求也许是比从外部引入的专业服务更加有效的策略,过于追求服务的“专业“,反而有可能将我们带上一条不归路。
第四,资助更多志愿者参与流动儿童服务。流动儿童教育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教育问题,而是嵌入在中国城镇化转型过程中的复杂社会问题,原有的城市居民也是非常重要的利益相关方,通过大量的志愿者的参与,一方面有助于我们降低服务的成本,另一方面也有助于让流动儿童教育的问题被更多人看见、理解,真正推动不同人群的接触和融合,这一复杂的社会问题才更加有可能被真正解决。
122家公益组织参与调研
以上《报告》的内容来自于2018年11月千禾社区基金会、新公民计划、资助者圆桌论坛联合发起的“流动儿童教育公益组织调查”,旨在通过呈现这一领域的公益组织图谱,促进领域内公益机构、资助方之间更好地相互了解,为进一步合作奠定基础,同时推动更多资助方关注这一问题,进入这一领域。
共有122家组织参与调研,他们分布在北京、天津、山东、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湖南、广东、深圳、四川、重庆、贵州、广西、陕西等16个省(区)市。
这些机构最早的成立于2002年,最晚的成立于2018年。46.3%机构2017年流动儿童教育相关项目支出在20万以下,42.1%机构2017年流动儿童教育相关全职员工在2人以内。这是由于部分机构服务多种对象,流动儿童只是其中之一,部分机构是扎根于某个流动人口社区的儿童中心,组织规模很小。
受访机构的核心项目的目标群体以6-11岁为主。项目着重关注儿童在社会情感、学习方式与认知、文化艺术方面的能力发展。项目多在社区开展,多采用招募志愿者或发动流动人口本身为儿童提供服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