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7 来源 :公益时报 作者 : 王会贤
■ 本报记者 王会贤
对于社区营造,大家经常提到台湾的许多案例,比如桃米社区、青蛙村、土沟村。两岸也在这方面颇多交流访问。那么大陆的社区营造做得怎样呢?今天要讲的两个案例,一个由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学者主导,一个由东莞正阳社工开展,思路和实践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大栅栏:
社区营造的学者探索
2011年,致力推动“社区一家计划”的台湾信义集团(信义文化基金会),与清华大学共同成立了“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信义社区营造研究中心”,成为第一个两岸合作社区营造平台。大栅栏社区营造就是由清华社会学系两位教授沈原和罗家德,带领研究中心团队在老北京胡同里做的社区营造探索试验。
地图上看,大栅栏这片区域仅1.3平方公里,却有一百多条胡同纵横交错。记者曾跟随研究中心的徐华穿行其中,走访大栅栏的特色商户。几十年前的京城繁华之地,虽略显没落,但仍留存着文化的印记。
2011年,政府主导的大栅栏更新计划启动。建筑上的改建、微调由设计师们进行,研究中心则介入了社区居民的服务。大栅栏的一平方多公里,居住人口达到五六万,而且人口结构上,外来务工人员和老龄人口比例较大。
罗家德对社区营造的描述是:政府引导——不再是政府主导和管控,民间自发、NGO帮扶,使社区自组织、自治理、自发展。研究中心也是以培养社区自组织为抓手,首先从挖掘社区能人开始,由他们来团结社区居民,形成居民自组织,再培育其稳步发展。
怎样培育?研究中心的梁肖月说:我们将其形象化地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小种子”。只要是有组织形态的社区居民,哪怕是大妈跳广场舞,或者是这些居民能够去组织慰老服务,我们都认为它是有组织形态的,如果他们想集中大家的力量来做一些事情,我们都愿意支持和培育他们。我们并不对这些小种子的内容作限定。第二阶段是“小苗”。当他们的组织形态基本稳定了,而且已经关注社区的公共事务,做一些服务类或是民生需求类的工作,我们把它们称之为小苗阶段。之后如果他们再进一步有实体化的需求和发展,比如说想成立为社会组织,或者说想成立一家公司,我们就将其视为“小树”的第三阶段。最后是“大树”第四阶段,从一个社区可以分支到几个社区,功能从一个分化成多个,相当于是社区发展协会的概念。我们目前把它暂时分为四个阶段,而随着我们工作不断推进,这些阶段可能还会细分。
目前大栅栏社区培育的自组织项目已经有二十多个,涵盖了社区志愿服务、青少年服务、历史文化传承、社区安全等多个方面。
2015年,大栅栏街道与社区里的梧桐社区大学举办了首届微公益创投大赛,作为试点的20个公益微创投项目中,包括传统文化、民生服务和环境治理三大类,其中,传统文化保护类占60%,成为项目的主打类型。社区居民一开始并不了解怎么写项目书、怎么走流程,研究中心团队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辅导。但高手在民间,社区里也卧虎藏龙。
大栅栏曾是徽班进京演出之地,现在也有很多票友自发组成的百事顺遂京剧票社,每周日在百顺社区切磋交流,还曾与清华大学教职工京剧社联袂演出。但也不是一直顺利,京剧票社的”每月一台戏”活动在去年暑假一度搁浅,这让大家很沮丧。
但街道的微公益创投项目实施,让他们又活跃了起来。京剧票社也成为凝聚社区人的一个方式。除了文化类组织,美食简直是国人天然的组团话题,大栅栏石头社区成立了一个左邻右舍美食团。第一次举办美食pk赛的时候,乱作一团,到第三次的时候,已经是线上线下齐发展了。
研究中心还在大栅栏组织培训班,来自各个专业的专家们给大栅栏的居民开沙龙、做论坛,希望培养大家参与社区事务的能力。在学者们的建议下,社区居民决定把大栅栏仅有的一块小空地改造成“口袋公园”,这个项目也入选了微公益创投。居民们把杂物清理出去,粉刷一下墙壁,还给孩子设计了一个涂鸦墙。居民们提了各种想法,经过投票后,按票多的主意实施。口袋公园给流动儿童提供了一个玩乐场所,也有了家长们唠嗑的地方。
梁肖月说,社区营造工作持续推动,需要有多方合力的功能和作用。首先我们特别希望社区的居民不再只是参与,而是能够有一个实施者的身份和概念,能够自己去主导实施一件事情。实际上这是一个社区社造化的过程。街道办事处和社区两委一站这些政府的部门,是非常重要的,起到了支持、协调、监督和培力的作用。如果没有社区居委会认可,社区居民往往不敢放手去做。社区营造不是造社区而是造人,更进一步是建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圈子、自组织和复杂自适应系统。
虎门镇新湾社区:
社工的居民动员
社区营造的理论,社工可能不如学者研究得深入,但发动居民、组织活动是他们的长项。东莞正阳社会工作事务所在虎门镇,在挖掘当地文化上做足了功夫。
疍家人,是生活在我国东南沿海,以船为家的渔民,被称为海上游牧民族。2009年,东莞市正阳社工进驻新湾社区,2011年开展“新湾疍家文化保育与传承”项目。今年夏天,新湾社区建成了一座疍家文化展示馆。
疍家人原本一日三餐与海上风浪为伴,随着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多渔民“洗脚上岸”,很多疍家习俗、文化日渐消失,甚至“疍家”这个名字也鲜有人提及,这种极具渔民特色的文化面临着没落遗失的危险。做了多年渔民的柏叔,开始四处搜寻渔民们丢弃的生产、生活工具,并储藏在“新湾渔家”合作社,他说:“我希望有一天能还原我们曾经的海上文化。”
正阳社工文菲菲介绍,2009年刚来新湾时,发现渔民们不太重视文化保存,很多人对“疍家文化”根本没有概念。为了抢救性保护面临消失的疍家古物,社工立即联合新湾社区共同成立疍家文化保育小组,除了加大宣传,每年举办新湾渔民文化节,还以居民小组为单位设置多个古物惠赠站,向广大新湾渔民收集渔具、渔民工艺品,为筹建疍家文化展示馆做准备。柏叔也加入保育小组当了顾问,老渔民吴木桂为展示馆制作了十几条还原海上人家的渔船模型,吴阿姨带动成立了合唱队,唱起咸水歌。保育小组还邀请了专家学者编写展馆陈列大纲。
按照项目计划,保育小组对疍家文化保育有着更为清晰的思路,除了建立疍家文化展示馆、录制疍家特色歌谣、印制疍家故事集外,还包括下一步整合新湾码头、美食、人力等资源,发展特色旅游,让曾经的渔村焕发新的活力,为渔民创造新的经济来源和就业机会。
疍家文化保育小组发挥了“唤醒”和“传承”作用,带动了社区居民的文化认同和积极参与。“只有居民参与其中,才能对文化进行更加深入的挖掘和保护。”社工的想法与大栅栏的社区营造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