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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省六盘水市4岁男童邱宬灏(小名“狗狗”)因身患重疾,被当地多家医院确诊为“原发性脑干胶质瘤”病症,该病症手术难度大、有风险、费用高、术后易复发,建议保守治疗,存活时间长短不做预判。狗狗的父亲邱培亮选择保守治疗,并产生了在儿子离世后进行遗体捐献的想法。由于当地医疗机构可能无法顺利实施遗体捐献,邱培亮一家来到重庆。此事经过媒体报道后,爱心捐款纷至沓来,而狗狗的父亲却选择了拒绝。重庆等地的公益组织得知此事后,还是为狗狗展开了募款行动,同时表示,不管结果如何都将尽最大努力陪狗狗一家共同面对。 狗狗的遭遇 2009年出生的邱宬灏,小名叫作“狗狗”。儿子的出生给邱培亮全家带来了快乐,考虑到生计,邱培亮带着全家来到浙江宁波打工,128元一天的收入不算充裕但让邱培亮感到踏实。2013年,为照顾母亲,邱培亮一家回到六盘水市,开了一家砂锅米线店。生意渐入佳境之时,老天的眷顾似乎一下子远离了他,狗狗病了。 邱培亮去幼儿园接狗狗时发现,狗狗下楼总是一步一挪,与其他孩子有着明显的不同。2013年4月9日,邱培亮带着狗狗去六盘水市第一人民医院做CT检查,诊断结论为“原发性脑干胶质瘤”,肿瘤大小为4.1厘米×4.2厘米,乒乓球大小,而且已经压迫部分神经。 随后,另几家医院给出了相似的诊断结论。 手术风险大、术后易复发、费用高、没有例外。这让一个普通打工家庭无法接受,邱培根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孩子的离世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必然。 在邱培亮老家贵州有个习俗,孩子去世后,烧成灰装在盒子里,找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送上山埋入土中,不立碑也不祭拜。但在宁波开车时,邱培亮听说过可以做遗体捐献,孩子离世后,器官捐献可以救助更多的人,邱培亮和妻子商量后最终希望选择这种方式,以延续孩子的“生命”。 “与其埋在土里,还不如捐献救人。”邱培亮对媒体表示。 从贵州到重庆 决定捐献后,邱培亮和妻子何成琴很快向贵州省红十字会提出了遗体捐献申请,5月27日,贵州省红十字会相关领导带着两名脑科专家登门拜访,并让夫妻俩填写了捐献申请表。 贵州省六盘水市红十字会高姓工作人员在接受《公益时报》采访时表示:“根据当时申请的情况来看,狗狗的肾脏和肝脏可以捐献给4个需要的患者,眼角膜也能够捐献给4位患者,但根据捐献要求,捐献者的器官必须在临床医学上宣判死亡后6小时内移植到需要患者体内,否则捐献器官将无效,当时狗狗情况严重,随时都有可能昏迷离世,六盘水医院的医疗条件并不能满足捐献要求,建议到医疗条件好的重庆寻求捐献。” “我们还帮助狗狗联系到了重庆市新桥医院和重庆市红十字会,做后续对接。”高主任补充道。 邱培亮也从多方了解到,贵州目前还没有处理过遗体捐献的案例,虽然签了人体器官捐赠表,孩子也被安排住进六盘水市第一人民医院,但最终能不能成功移植,无论是医院还是红会都没有把握。 碰巧,贵州红会一位工作人员刚在重庆接受了肾脏移植手术。她建议邱培亮到离六盘水市最近的重庆市试一试。 6月13日,夫妻俩带着狗狗来到重庆。 拒绝接受捐款 狗狗的遭遇经过媒体报道后,引发社会关注,有不少好心人纷纷捐款来帮助狗狗一家,而作为捐款的接受方,需要邱培亮提供捐款接收账号,而邱培亮决定不接受捐赠,对于这样一个决定,邱培亮称他是有考虑的。 “孩子现在的病症是脑干胶质瘤,院方也给出了在医学上救治这种病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的结论,如果进行手术将会面临极大风险,这种考虑下,我们希望孩子能够平安走完最后一程,也不希望被人说成是我们拿孩子在牟利,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愿意背上这么个名号,希望大家能够理解。”邱培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邱培亮不接受捐款,而原先存下的钱,应付每天在重庆的生活开销并不轻松。初来重庆,邱培亮一家就租住在重庆沙坪坝区新桥正街僻壤小巷的一家旅馆中,狗狗的父亲邱培亮和母亲何成琴每天都陪着儿子,希望能在这里完成狗狗的遗体捐献。 公益组织介入救助 重庆市红十字会在得知狗狗一家来到重庆后,立刻与狗狗的父亲邱培亮取得了联系,第一时间前往探望并送去2000元慰问金。 秦红梅是重庆市红十字会宣传部的副部长,她在接受《公益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获知狗狗的遭遇后,红十字会的动作很积极,7月3日,已经帮助狗狗联系了重庆市新桥医院并在那里开始保守治疗,同时还在医院附近租住了一间条件较好的房屋用来安置狗狗全家,红十字会也开通了捐款账号来为狗狗募款”。 “当前,还是要以救治为主,遗体捐献需要医学标准评估。”秦红梅补充道。 同时,重庆市本土的另一家公益组织儿童救助基金会也全程在为狗狗提供着帮助,并在与狗狗的父亲邱培亮充分沟通经过他的同意后,以基金会对公账号接收捐款的方式为狗狗募捐。 “通过新闻媒体知道狗狗的事情后,我们去过狗狗刚来重庆时的租住地探访,了解到孩子的病情和狗狗父亲的顾虑,做了邱培亮的工作,最终他同意了我们的建议,通过对公账号为狗狗募款,这使得狗狗的后续治疗有保障。”该基金会负责人龚燕在接受《公益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通过基金会专门对公账号接受善款,基金会有法定向公众公开的义务,这使得相对个人账号接收要风险小得多。”龚燕说。 “待捐遗体”说法不准确 狗狗来到重庆后,有媒体运用了“待捐遗体”这个词来表述狗狗在渝的生活状态,秦红梅觉得这并不准确,同时红会也不能违规操作遗体捐献。 记者了解到,根据2007年5月1日施行的国家《器官移植管理条例》的规定,“遗体捐献需要的是医生在医学上判定患者脑死亡为标准,通过器官协调员并在有第三方见证的情况下,才能进行遗体捐献,红会也只能是在这个阶段才能启动遗体捐赠的程序。捐赠后的器官要强制登陆到器官移植网络终端,由中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计算机系统来完成分配,杜绝人为因素操控”。 “重庆市红十字会目前不会为狗狗的遗体捐献做任何准备,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对狗狗进行医疗治疗,救治生命。”秦红梅说。 秦红梅告诉记者:“目前,重庆市新桥医院的诊断结果来看不乐观。狗狗这个脑瘤长在了脑桥位置,这在医学上被称为‘生命禁区’,如果在这个地方进行手术将会是极其危险的,不手术只能采取放、化疗的手段,对症治疗,狗狗能存活多长时间并不好说,但狗狗毕竟生命体征存在,还处在生命的救治期间,在院方宣布孩子生命体征消亡前,红会都不会进行遗体捐献的准备,红会不会违规操作。” 善款先保证治疗 如有余款将成立基金会 截至记者发稿前,重庆市红十字会和重庆市儿童救助基金会接收到公众为狗狗的捐款分别为8万余元和2万余元。关于善款的后续使用,重庆市红十字会称将优先保障孩子的治疗,如果有余款将成立基金来救助更多人。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对孩子采取积极治疗,只要在医学上没有宣布狗狗的生命停止,公众捐助的善款都将优先保障治疗,如果医学上宣布狗狗生命停止,将考虑在重庆市红十字会下成立狗狗救助脑瘤患者基金,帮助更多脑瘤患者。”秦红梅说。 而重庆市儿童救助基金会表示,善款将主要用于狗狗的生活和治疗费用。 ■ 公益时报记者 张明敏 延伸阅读 遗体器官捐献面临三大主要障碍 器官捐献是个特别严格谨慎的事情,在过程中需要第三方见证、死亡标准判定等专业参与。死亡标准难以判定、制度设计与捐献现实契合度不够、舆论压力,是目前遗体器官捐献难以推进的三大主要障碍。 有别于一些发达国家,我国的医学和法律仍以“心死亡”作为死亡判断标准,但遗体器官捐献最有价值和意义的是“脑死亡”。由于法律限制,目前各地在遗体器官捐献试点工作中采用“心死亡”、“脑死亡”和“脑-心死亡”并存的模式。在实际操作中,不少地方对‘脑-心死亡’判定标准比较模糊,一旦认真追究,很容易产生法律纠纷。 另外,捐献行为的社会认可度不高,则是遗体捐献者及其家属面临的较普遍境遇。在决定捐献儿子遗体后,邱培亮一直在担心如何取得家中老人的同意,所幸的是,老人满口答应。但这样的开通,并不是在每一个捐献家庭中都可以看到。 除了医学本身存在的问题以及舆论压力之外,供体渠道的“不畅通”以及立法的缺失也比较突出。目前,江西、山东、上海等部分省市已经出台遗体捐献地方性法规,但已有的地方遗体捐赠条例仍存在内容不完善、可操作性不强等问题。 无偿捐赠的器官如何公正、公平地分配到真正有需要的人身上,而不完全由医院、医生决定甚至被非法器官中介用来牟利,则是有意捐献者最担心的问题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