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明敏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引导、支持有意愿有能力的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积极参与公益慈善事业”，“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为新时代我国公益慈善事业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如今，低门槛、趣味性、便捷性的参与方式让人人慈善触手可及。其中，以实现社会慈善事业为目的，并以全社会或部分社会公众为受益人的慈善信托日益受到追捧。

    除传统现金捐赠，在以不动产、股权捐赠等方式设立慈善信托已经不再新鲜的当下，新的捐赠形态不断出现：将作品著作权、版权捐赠融入已经设立的慈善信托，开启非货币等无形资产进入慈善信托又一个创新试验。

    著作权捐赠

    进入慈善信托

    高传捷是原中国银监会非银司司长、特化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学术总指导、《中国慈善信托实务参考》编委会主任。2022年，他与其他几位伙伴共同成立了“光信善·榰案木信托制度进步慈善信托”（简称“榰案木慈善信托”），光大信托为受托人。该信托意在资助信托制度进步研究，奖励在信托制度进步研究、建设方面有突出贡献或取得优异成绩的机构、团体、人员等。

    2022年下半年，高传捷与来自信托公司、慈善组织、学术机构等领域的行业专家共计27位作者组成课题组，共同编写了《中国慈善信托实务参考》一书。该书既是慈善信托起步期的历史记录，也是慈善信托应用开展的简易导航。编撰完成后，这27位作者希望将该书的著作权捐赠给“榰案木慈善信托”，这本书产生的全部收入将源源不断划入信托专户，并最终用于慈善信托行业的推动工作。

    此前，业内尚未出现著作权捐赠慈善信托的先例，课题组的统筹单位汉正家族办公室（广州）有限公司与受托人光大信托为此开始了一系列探索。

    光大兴陇信托有限责任公司发展研究与战略管理部副总经理兼慈善办主任乔方亮表示，根据《著作权赠与协议》规定，高传捷作为慈善信托的委托人，将著作权以信托财产的形式追加进“榰案木慈善信托”，要求其是唯一著作权人。

    2023年上半年，另外26名作者先后与高传捷签署了《著作权赠与协议》，将《中国慈善信托实务参考》一书的著作权，包括复制权、发行权、出租权、展览权等12项权利，无偿赠与高传捷。

    根据《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我国著作权实行自愿登记，可以向著作权行政管理部门备案。作为受捐方，高传捷在签署完捐赠协议后，在广东省版权登记中心完成著作权合同备案登记，并取得由高传捷作为著作权人、其他26名自然人作为作者的全国通用作品登记证书。

    非货币类资产捐赠

    如何评估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第七条规定，设立信托，必须有确定的信托财产，并且该信托财产必须是委托人合法所有的财产。第九条规定，设立信托，其书面文件应当载明信托财产的范围、种类及状况等事项。

    2023年3月，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将信托业务分为资产服务信托、资产管理信托、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25个业务品种。《通知》明确，资产服务信托不得以任何形式保本保收益。

    其中，公益慈善信托按照信托目的不同分为慈善信托和其他公益信托两个业务品种，非货币信托成为慈善信托也包括其中。

    汉正家族办公室（广州）有限公司首席顾问胡仕波表示，房产、土地、股权作为非货币类资产都可以成为慈善信托的资产，但著作权作为慈善信托资产不多见。“著作权的价值如何衡量评估是个问题，尤其一个刚出版第一部书籍的作家，其作品的价值如何评估是个实务难题。”

    另外，他还提到无形资产或非货币资产设立慈善信托的税收问题。“委托人将非货币资产设立慈善信托，该非货币类资产保值增值后是否要缴纳增值税？受托人在出让非货币资产后变现所得是否应该缴纳所得税？这些问题值得思考。”

    高传捷表示，著作权捐赠涉及对象较多，版权权利类型也较多，受托人是否能够管理？面对非货币类资产的长期保值增值性，对其评估频次的花费成本就成为需要考虑的问题。

    “著作权设立慈善信托后，每本书的销售额都将进入慈善信托，但如果遇到书籍盗版，受托人管不管？管理维权能拿到赔偿补充慈善信托这无疑是好事，但如果长期维权成本如何覆盖？用慈善信托的钱进行维权，会否造成慈善财产流失亦或是放任盗版继续？”高传捷说。

    据了解，相对于运作型慈善信托，资助型慈善信托设置相对方便，受托人拨付出去就算完结。但运作型慈善信托如果既要保值增值，又要运作公益项目，受托人耗费精力就大很多。

    “一个50万的运作型慈善信托耗费的时间、精力，可能远超1亿的资助型慈善信托。”胡仕波说。

    6类19种慈善信托目的

    全覆盖

    著作权、版权的捐赠，背后是非货币财产进入慈善信托的新生态。 

    “慈善中国”网站显示，目前有1353条慈善信托备案数据，财产总规模593,680.45万元。当前，慈善信托的主要受托人还是信托公司，信托公司大多做的是金融类的、货币类的财产，非货币类的财产不多。

    高传捷表示，非货币类资产设立慈善信托成为公益慈善新路径，这背后是受托人管理种类众多的非货币财产捐献的能力体现。如果税收登记制度放开，大幅降税，非货币类财产会大量增加，受托人的承接服务能力将面临考验。

    据了解，2016年9月1日，“国投泰康信托2016年国投慈善1号慈善信托”和“国投泰康信托2016年真爱梦想1号教育慈善信托”顺利签订相关合同，完成所有设立工作，并将备案材料提交北京市民政局。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实施首日，率先在国内设立的慈善信托。

    2023年6月9日，由万向信托受托管理的“浙江省桐庐县不动产慈善信托”正式成立。此单慈善信托中，委托人将位于桐庐境内的房产转移给慈善信托，并进行了信托财产登记，用于长期支持桐庐县慈善事业，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该信托采用双受托人模式，由万向信托和桐庐县慈善总会共同担任受托人，德恒（杭州）律所担任专项法律顾问，在桐庐县民政局进行备案。据悉，这是全国无数不多的全流程规范化不动产慈善信托。

    高传捷表示，从国内慈善信托出现算起，目前已解决了慈善信托种类从无到有的问题。至今，6类19种慈善信托目的全覆盖，是慈善信托从小到大的上升期。

    目前，慈善信托的非货币类捐赠的设立考验着受托人的承接服务能力，这也是慈善信托从多到好的发展期。

    “慈善信托自驱力很强，让受托人管理能力受到挑战。”高传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