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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教师、职员、技术工人……身份不同、岗位各异,但只要穿上队服,便有了共同的名字、怀揣同一种梦想。他们被称为“追光者”“逆行人”,每当地震、火灾、疫情等发生,总会主动请缨、冲在一线。例如,此前土耳其7.8级地震灾害中,就有多支中国民间公益救援力量驰援救灾。 2月9日黎明,一缕微光洒在土耳其马拉蒂亚市灾区的废墟上,在断壁残垣间显得暗淡而又苍白。冒着余震的风险,蓝天救援队已开始了拉网式搜救。40个小时后,一位老人获救了,生命体征正常!此时,已是第三天凌晨1点,室外气温骤降至-14℃。但人们心中仿佛燃起一团火焰,映亮了漆黑的夜空。 临汾蓝天救援队队长李刚在土耳其震灾现场接通了记者电话,当他回忆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低沉的嗓音难掩疲惫。连日来,他和300余位队友一起,与国内外多支救援力量共同奔赴灾区,为生命筑起坚实的堡垒。 不只是此次跨国救援。近年来,我国民间公益救援组织的力量逐年壮大,在国际国内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给生者希望 2月7日,李刚接到了前往土耳其救援的任务。他二话没说,当天便自掏腰包买了车票、机票,匆匆赶往北京,然后与队友在武汉汇合,几经辗转飞往马拉蒂亚。 作为一个有着汶川、玉树等多次地震救援经历的老队员,即便技术好、经验多,但现场情况还是让他揪心。“破坏很严重,余震之后很可能再次发生坍塌,我们的作业空间很狭窄,有的地方只能容下一个人。” 再难也要上!借助“蛇眼”探测仪的信号,结合经验判断,他们发现了一个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受困者。钻开错位楼板、用木头支撑平衡……多次尝试,方才打开了通道。再经历一段艰难的挖掘,终于顺利完成任务。 2月10日,在一处6层楼房塌陷处,探测仪显示出生命信号。几名队友连续作业数十个小时,仍一无所获。共同搜救的本地队伍打算放弃了,可是中国救援队舍不得,“无论如何,坚持到底”。8个小时后,通道终于打开,但受困老人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很多人躲到一边哭了。”李刚感叹。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可这种拼尽全力后的无奈,让人无比心酸。 与蓝天救援队几乎同步,深圳公益救援队在安塔基亚市受灾区随时待命。 2月11日凌晨1点,队员游巧胜收到了一条求救信息。迅速检查装备后,他与几名队员火速奔赴一线。“周围一大片一大片的废墟,只能依靠机械与人力协同配合才能挖掘。”他回忆,为了防止对受困者造成二次伤害,队友们在重型机器作业之后,就爬上废墟,用双手清除水泥块、木板,直到辟出一条入口通道,尽最大努力救出受困者。 黎明时分,寒风如刀割般打在脸上,队员们的手冻僵了、划破了,但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游巧胜说:“大家凝聚成了一股绳,不惧怕困难,一心只想救人。” 是的。他们有着不同的社会身份,教师、职员、技术工人……但只要穿上队服,便拥有了同一个名字:来自中国的救援队员;便托举起同一个愿望:给生者以希望,给逝者以尊严。 “如同爬山,过程肯定困难,但登顶的瞬间无比满足。”在深圳公益救援队队长石欣看来,用专业技能帮助别人,尽己所能救护生命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极大的满足。 中国蓝天救援队总指挥张勇说:“救援结束后,我将和部分队友继续留在土耳其,完成爱心食堂的交接工作,商议物资捐赠与培训交流事项,争取把中国志愿精神的种子播撒开去。” 以热爱为底色 靠专业做支撑 山西吕梁大山中,林海苍茫。来自吕梁蓝天救援队的王新彦与近百名队员为搜救一名“驴友”,接连奋战了52天。最终,走失者被找到,但已失去了生命。 刹那间,一种沉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王新彦下决心,“一定要为需要帮助的人再做一些事”。他留意到,搜救再艰难,“周围的队友也没有一人皱眉头,更没有一人放弃”。大家凝聚在一起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我们是民间组织,活动资金基本靠自筹、非商业化捐赠以及政府购买服务。怎么才能让团队更有力量?答案就是:遵循本心追求,认可共同理念,将志愿服务精神转化为团队凝聚力。”石欣认为,这是一种彼此尊重、包容的共同行为,让大家朝着同一个方向坚定前行。 王新彦就职于某企业,“写材料、搞管理是本行”,在一群“硬汉子”身边,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吕梁山搜救之后,王新彦发现山西省域内有60多支平行架构的团队,但遇上大型救援任务,只有临近市区的力量相互配合才能完成。于是,他和多位团队负责人商议、筹划,成立了山西蓝天救援应急协调中心,负责集中省内资源,协调启动一些救援任务,开展信息服务与后方保障等工作。 非正式组织中兼职人员居多,一旦遇到险情,如何有效调配人手?2019年,吕梁蓝天救援队推出了一项优化内部协调机制的举措——网格化管理,引得不少地方纷纷“取经”:按照居住区域将全市队员编入四个大队,每个区域的成员之间彼此了解、配合度高。如遇任务,通过大数据搜索就可以“点对点”通知到个人,精准匹配、就近参与。 采访中,多位队员都强调了专业技能的重要性,“灾情现场险象环生,只有技能过硬,才能把一腔热血变为有效的救援力量”。 如何在实操中强化专业性?江苏靖江市彩虹救援减灾促进中心负责人姚飞自有窍门:一学,二练,三复盘。但凡有时间,姚飞就会搬来“他山之石”,自己琢磨出门道后,再传授给新队友。 “它们探索前行的一小步,折射着中国民间公益救援力量发展的一大步。”天津大学应急医学研究院副教授张永忠表示,在“实战”中,部分团队的装备应用、救援管理、培训演练等方面专业性得到了较大提高。 据悉,目前全国登记在册以救援为主业的社会力量、救援队伍已有1300多支。2021年底,社会救援力量达到62万余人,成为我国应急救援的有效补充。 让“善之花”处处绽放 提起组建救援队的初衷,姚飞只说了一个字:善。几年前,他的岳父不慎在长江溺水,周围船民用了三天三夜,将人捞起、送回。虽然亲人已逝,但“善”的种子自此扎根心间。“我想接力把这份善传播开去,让人间充满爱。”他说。 不过,团队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一些隐忧时常萦绕心头。 “一是培训场地不足、救援装备短缺,二是最初入队的热情淡化后,老队员提升技能的积极性有所减弱。”而这也是很多民间公益救援组织面临的难题。 张永忠表示,民间公益救援组织普遍缺乏专职人员,不少兼职者由于个人生计或者激情消退等原因不再活跃。队员整体受训程度难以统一,团队磨合存在困难,加之缺乏“搜、救、医”一体化的专业训练装备与培训场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组织的良性发展。 “复合型人才短缺也是其发展面临的短板。”中国矿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汪超补充,当组织发展到一定规模,需要吸纳一些懂管理、善研发的人才,进一步激发组织活力,促进长远发展。 实际上,民政、应急管理等部门已在扶持、监督与引导民间公益救援组织健康发展方面出台相关举措。 2015年,民政部印发《关于支持引导社会力量参与救灾工作的指导意见》,首次将包括民间应急救援组织在内的各类社会力量参与救灾工作纳入政府规范体系。2022年,多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推进社会应急力量健康发展的意见》,强调“推动政府购买服务”“完善社会应急力量训练保障体系”等具体内容。 记者查阅相关地方政策发现,山西、浙江等省份已经对灾害事故应急救援补偿情况推出相关办法,对救援人员的开支给予一定补助。 “‘打铁还需自身硬。’当组织内部发展良好,社会公信力与影响力相应提升之后,得到政府、社会的关注与支持也会相应增加。”汪超认为,可通过建立健全长效培训制度、完善保障机制等方式提升队伍建设水平,通过严格准入标准、细化奖赏评估制度等方式吸纳更多人才。 “做长长板、突出特色,‘小而精’式差异化发展也是一种可行办法。”张永忠表示,可针对灾害中的细分场景,集中人力、资金、物力、时间强化技术优势,打造一支支能够应对特定险情任务的骨干队伍。 大部分受访者都强调,“防大于救”,强化防灾减灾宣传教育势在必行,“只有大家真正将防灾减灾技能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我们的付出才更有价值”。 (据《光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