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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德宏的景颇族山寨,山清水秀,是脱离于现代工业桎梏的自然之地。在这样宜居的地方,许多留守儿童的心里却藏着隐秘的伤痛。 “妈妈上次什么时候回来看你啊?” “八点钟。” 以上的对话,来自榕树根创始人李旸和村寨里的一个景颇族小女孩。 小女孩还没有超市的柜台高,踩着板凳看墙上的挂钟。她的妈妈,很多年没回过家了,上一次回来时,小姑娘眼巴巴地等到晚上八点,让她记住了八点这个时刻,从此坚信晚上八点都是妈妈回来的时间。 弥补爱与陪伴 2009年,李旸第一次到丈夫乐安东做研究的景颇山寨。 那次来德宏,李旸带了许多绘本,带着当地的孩子做了许多游戏和绘画活动,孩子们都很兴奋,第一次有人花那么多时间认认真真陪他们玩,给他们讲故事。 春节假期结束后,李旸回到北京,有时会突然接到景颇孩子们打来的电话:“李旸老师,我今天听人说在加油站不能用手机,所以我打电话告诉你。” 电话打来都是说一些无厘头的小事,李旸心里发酸,她知道孩子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确保关系不会断掉,确定在下一个假期还会见面。 于是当乐安东提出想要在山里盖一间竹画室,在山里静心画画、做音乐的创想时,李旸决定和丈夫一起扎根在景颇山寨,创立榕树根之家,为这里的留守儿童提供长期的陪伴。 “从第一次来德宏到现在,我们探索了11年的时间,最大感受就是大家都忽视了乡村留守儿童最严重的缺失是家庭的爱与陪伴,这会给孩子留下沉重的心理阴影,所以我们建立了榕树根之家,为他们弥补这一块缺失。” 寻求关注,只为见父母 大部分景颇孩子从小过于懂事,六七岁就像个小家长,背上背着两三岁的小弟弟,踩着几块砖要够着灶台给爷爷奶奶做饭。 没有人、没有资源去关注这些孩子的早教情况,经常是上了一年级后,学校的课本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本书。 这样大的跨度让孩子们在学校里成绩欠佳,因而获得很少的正面激励,从而对上学的热情逐渐消退,直到勉强混完或混不完初中便早早弃学。辍学后有的回家务农,有的就在镇子上打工,做些简单的体力活。 对于只有初中学历的他们来说,做保安、清洁工和饭馆服务员是最常见的选择。而汽修师、导游、美发师、幼教老师、面点师这些需要技术的工作是可望不可及的,去艺校专门学习舞蹈和绘画,更是想都不敢想。 然而,不是所有孩子都明白,学习和机会是要自己把握住的。 2019年7月,李旸照例为新一批初中毕业的孩子们举办职业教育行前训练营,用一周的时间,带他们去昆明、芒市游学,熟悉社会规则,寻找自己未来工作、学习的方向。 活动的最后一天,李旸少见地冲孩子发火了。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重要的不是上不上学,是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原本热闹的活动区,只剩下李旸和小伊两个人,小伊平常是个活泼的男孩,这会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本来他已经定好去上技校,但在临出发前却又突然无缘无故反悔了,怎么问都不说原因。 其实李旸知道,小伊表现出的不懂事只是想让妈妈对他多点关注。在这里,李旸见过太多相似的孩子了,他们打架、闯祸,有时只是为了借老师的手,把爸妈叫回来,他们可以见上一面。 老师是孩子们的家人 每到寒暑假,已经外出求学工作了的同学们会自愿赶回榕树根帮忙。 20岁的何胜磊是弟弟妹妹心中的传奇人物。他学过美发和纹身两项专业,还去北京、昆明工作过。 何胜磊的目标是在昆明开一家自己的店。“因为这样离家和榕树根都近,有事能随时回来。” 回榕树根分享自己在外见闻时,下面的弟弟妹妹会出现难得的全体安静,听得很认真。 分享会的最后,何胜磊说,在外面学习或者工作会有很多压力和辛苦,要坚持下来,不要遇到困难就想回来。 这样的情况,也是李旸老师所担忧并经常处理的:景颇山寨的这些孩子从小受到的关注太少,内心力量非常弱,他们不知道坚持与努力会成功,也没见过身边有这样的人。 电视上那些励志故事离自己都太遥远了,所以榕树根帮他们走出去还仅仅是第一步,后面不断提供心理支持,才是关键。榕树根的老师们就是他们不离不弃的家人,要扶着他们一步步走稳,直到每一个孩子能够靠自己。 夏令营快结束的时候,李旸与乐安东带孩子们到龙江边上放孔明灯。 一个小女孩用拼音夹杂着写上自己的愿望:“希望我的家富有一点,这样爸爸就不用去打工了。” 十年过去了,无数个像何胜磊和乐伴一样的孩子见到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榕树根也迎来了一批新到职志愿者们。 随着孔明灯远远飞去,榕树根的职业教育行前训练夏令营也到了尾声。而即将远赴昆明的孩子们,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新征程。 (据“冬呱视频”,文中小伊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