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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贝托·卡伊罗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驻阿富汗的假肢康复项目负责人。在过去的20多年中,他遇到过许许多多有着不平凡经历的普通人。通过日记,他记录下了那些难忘的人和难忘的事。 早上8点。理疗师们都很紧张,我也一样。扎林今天要参加一个工作面试,还要考试,她要找份真正的工作,竞争很激烈。 扎林对我们而言很特别。她10岁时因地雷事故失去了一条腿。刚到这里时,她什么都害怕。地雷不仅造成身体上的痛苦,也让人心理备受煎熬。那可怕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来说。她还算幸运,父母不断帮助她、鼓励她。安上假肢后,她开始学着走路,后来重新回到学校上学,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 后来,塔利班不允许小女孩去上学,她只好待在家里,周围笼罩着悲伤的气氛。学校不只是读书识字的地方,也是和人交流的场所。一位女记者答应带她出国帮助她继续求学。但无论怎么努力想办法,她都拿不到签证。这太令人失望了。 扎林请求我们帮忙。这是不允许的,但我们怎能拒绝呢?我们只能尽量想办法。一位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意大利朋友泰里承担了她的教育费用。我们派一位教师每天去她家,这是个我们信得过的人,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扎林每半年都要到我们这儿来考试。一次她正在理疗科参加笔试时,宗教警察来了。“你在写什么?”主任理疗师鲁哈夫扎马上回答说:“她在抄写病历。”反正那些年轻的警察也不识字。扎林各科都学得不错,特别是英语,一学就会,已经能够去教和她一样有残疾的女孩了。她爸爸用自行车驮着她去上班,自行车是穷人的出租车。那时她还没穿布尔卡罩袍。在街上,宗教警察用警棍吓唬他们:“你为什么不用面纱遮住脸?”“我截肢了,穿布尔卡不方便。”她甜美的气质让他们心软了。他们甚至还要开车送她一程。“不用了,谢谢。”没有挨打,她和父亲都如释重负。 她开始上电脑课了。这些课很难偷偷去上,但她还是做到了。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目前她还在学习电脑。扎林长大了。现在她17岁了;穿上了布尔卡,有衣服遮挡能感觉安全些。塔利班垮台了,更多新的机会向女性开放。红十字会正在为战俘数据库招人——有成千上万名战俘的信息需要逐一录入电脑。我们知道扎林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上周她提交了申请。她写自己已满18岁,会一点刺绣。现在她正在那里参加考试。祝她好运。 下午1点,扎林的父亲气喘吁吁地骑着自行车来了:“她被录用了,她被录用了!这周六就开始上班!”他喜极而泣。尽管有地雷,尽管有人制造地雷、贩卖地雷、埋下地雷,尽管有人禁止她上学、想让她蒙昧无知、想把她关在家里,尽管困难重重,她最终还是获得了一份工作,可以养家糊口了。而且,这意味着女性有机会参与竞争,像她这样的女孩也可以一试身手。 塔利班执政期间,扎林的进步鼓舞我们帮助更多女孩学习。当然是私下里进行的。我们这么做,但不说出去。扎林是我们帮助的第一个女孩,也应该是第一个发现工作会带来巨大快乐的女孩。她父亲许诺:“斋月过后,我们要好好庆祝。”我们给录取她的红十字会办事处打电话,向他们表示感谢。那边清楚而冷静地回答说,他们录取她是因为她是最棒的:“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人。”“哦,是这样啊。”我告诉了她父亲,他骄傲得像只孔雀,眼睛闪闪发亮。我得立刻去告诉理疗师们这个好消息。 (本版材料由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东亚代表处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