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本报记者 于俊如 眼前这位言笑晏晏、温文尔雅的老人,怎么都无法将其与他人口中严肃到令人害怕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知道吗,我是被骗进来的。但是,被骗得很高兴!”在第13届爱心奖颁奖典礼上,统一集团前总裁林苍生对记者开玩笑说。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在这位“清富”思想的倡导者看来,爱心奖的创办人林添茂是典型的清富企业家。 林添茂自奉甚俭,但将每年公司营利所得以千万计投入港澳台湾慈善基金会爱心奖等项目,甄选爱心楷模,让奖金直接帮助更多弱势群体。更有企业家获奖者以奖金的倍数投入做慈善项目,使更多有需要的人受益。而爱心奖也受到“清富”思想影响,未来将甄选更多的企业家获奖者,以带动更多富人投身公益。 林苍生将林添茂及其爱心奖视为“清富”思想的实践印证,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成为其持续传播倡导“清富”思想的动力。 据了解,“清富”是林苍生在2009年时提出的思想。当时,任统一集团总裁的他推出著作《随便想想》,集结自己多年来的观察,鼓励人们在富裕生活中追求“清富”,找寻心灵的平和喜乐。 时至今日,社会文明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其来有自,已像一列往前冲的火车,挡不住了。人们只懵懵懂懂跟着潮流走,人心逐渐败坏,古来心灵里的纯净、安详与喜悦,也逐渐消失。 所以,从商届退休后的林苍生,开始转向文化领域的研究,儒家、道家、佛法等,提出文化基因的概念,倡导“清富”思想。并在《联合报》上开专栏,解答人为什么要做公益的问题。 与记者的采访约在早餐时间,林苍生教了记者一个新吃法,把生鲔鱼放在碗底,让热粥烫熟,半生熟最好吃。他说人要勇于尝试新事物,“管事情半熟最美”,这也是他向记者传达的思想,“看人要七分,喝酒要七分,半熟最好”。 《公益时报》:怎么解释你说的被“骗”进爱心奖,但是被“骗”得很高兴? 林苍生:我喜欢开玩笑,要知道,制造欢乐也需要智慧。 世界上的“骗”分好几种,(受骗的)“傻”也分好几种。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是一种傻,真正的糊涂是一种傻。但是不管什么程度的傻,如果自己内心里面清清楚楚明白的话,都不是傻。 比如说,当发现有人挖了个陷阱,如果说:“哈哈,我看到陷阱了,我才不那么傻。”这是一种高明——我看破了你;第二种是,看到了,但还是跳进去,让挖陷阱的人高兴的时候,自己也哈哈大笑,这是第二种。你说谁高明?所以说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这是一个人的深度的问题。在形而上的世界里面,没有对错,要尊重内心的灵魂。 以前我很严肃,退休后放开啦。之前是飞机、宾馆、办公室三点一线,来香港100次也还不知道怎么走,事实上很枯燥。现在我做很多喜欢的事情、很忙,一方面是因为在做义工,另一方面,很大程度是在还债,做企业时欠下的“人情债”。 做这些事需要有心,有自己的想法比较好,否则会枯燥无味。如果把它当作义务就不自由了,要把它当作是一种更长远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世界都是一体的。 你在跟人交往的时候,会感觉到你是在某一个程度的深度里面,所有的人类都是一体的时候,就会有爱心,要不然的话不容易。因为,爱心怎么解释呢?它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关联,这种关联是来自背后很深的地方,都是同是一个宇宙的中心来的,所以你要回到宇宙中心的时候你才懂得珍惜。 《公益时报》:在你的经历中,你曾是典型的文艺青年,年轻时创办过《草原杂志》,赔本买了个“要先深入了解市场,否则会赔钱”的教训;转而投身统一集团50年,被冠以“儒商”的称谓;10年前更是推出《随便想想》一书,提出“清富”思想;退休后专门进行文化研究,倡导“清富”,始终与文化不相离。为什么如此看重文化? 林苍生:我做了50年的产业以后,就完全不做产业了,因为已经“作茧自缚”。我现在做任何产业,都会碰到以前做的产业,比如要开商店,会赢过家乐福吗?所以我只有往文化方向走。但是,深入研究之后发现,这条路确实很有意思,它是文明化的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心理建设。 资本主义都在讲“狼性”,所谓“狼性”就是文化的原始状态,人变成没有止境的发展,人性就会被带坏,越贪越多,需要有一个适当的管理。 这时候为什么要做这个事,为什么要赚这个钱,就变得很重要。而这个为什么就变成知识分子与非知识分子的差别。 知识分子走得快,就会反省,非知识分子走的慢就开始显现狼性,贪得无厌。资本主义的好处是增加生产力,坏处是贪得无厌,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就收不回来了,正如人的欲望。 人脑分两个阶段,第一是内脑,那是一种原始的求生的欲望。比如说蛇的眼睛很可怕,求生的欲望非常强,如果看一个生意人有蛇的眼睛的话,就知道这个人贪得无厌,那是原始的脑。 第二个阶段是边缘的脑,比如说牛马,可以圈养,可以和人生活在一起。这些动物会照顾自己的小孩,有亲情。到人类的时候,就开始有思考了,人脑分左右两边,左脑主思考、逻辑,右脑主情感、非逻辑。 人们大多喜欢白天不喜欢黑夜,晚上会怕,喜欢左脑不喜欢右脑,因为右脑情感摸不清楚。 这个情形之下,人就往左脑发展,所以人类的文明都是左脑的累积。比如爱因斯坦可以站在牛顿的肩膀上看得更远,波尔可以站在爱因斯坦的肩膀上看得更远,因为他是累积下来的,所以文明越来越进步。 但是,看现在经济发达,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你幸福吗?文明进步就是开始变得孤单,环保问题就是一种反思反省。很高兴看到,现在已经开始走文化社会主义之路。 这里要讲清楚什么叫文化?每一个人的理解不一样,摸索的深度也不一样。因为文化是形而上的东西,不可测量,说你爱妈妈几分?爱太太几分?能比较吗? 有一个很无稽的问题,说妈妈跟太太两个人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这个问题的错误在问的这个问题上,答案是在问题上面。 知识分子开始会问为什么,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中国人应该先要让人知道,为什么要做文化的社会主义。 《公益时报》:可否具体解释? 林苍生:台湾文化大师南怀瑾说过:“21世纪是要以中华文化的精神,来融合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主义的福利以及资本主义的方法的时代。” 现在地球村已逐渐形成,如果文化不被重视,东西文化不能相融,那将又是战争不断,污染遍野的威胁重复到来。 东方的思维是融合的,西方的思维是分岐的。近年来以美国为首的TPP战略压着东亚而来,而中国的一带一路却往西耕耘而去,不与之相抗。往西有不少民族、宗教、文化要融合。那融合才是大工程。而且这工程重要的是文化,不只是经济的支援,或政治的同盟而已。 所以中国人应该先要让人知道,为什么要做文化的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是福利很好,共产主义是大家平等,但是平等可以放在文化里面。因为平等只是外面的表象。比如世界大同,是易经里面的两个卦,一个是“大有”,一个是“同人”。“大有”就是富有,“同人”就是每个人都平等。世界大同的理念就是从这里来的,成为中国人的目标。 这里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要从形而下到形而上,什么时候形而上可以到什么程度?这就需要有智慧,有取舍。社会主义是对的,但是要讲清楚。 我现在在推广文化基因,认为人的身体有记忆。 1000多年前,为了躲避战乱,一些人一直往南走直到台湾,这些人没有经历过五代十国的纷争与战乱,没有被残杀的记忆,所以脑子里面的基因与中国内地那些有恐惧经验的基因不一样,所以说台湾人比较温和,彬彬有礼,都是源自唐朝的文化。中国因为战乱,有太多悲惨的事情,造成中国的另外一个基因出现。 中国的历史学家或者人类学家,应该把中国华中、华南、华北、华东作为一个历史故事清理,整理清楚后就知道他的文化背景是什么样的,他的鼻祖的个性是什么样的。 我们现在讲的是很纯粹的河洛话和客家话,河洛话是唐朝的官话,意思是说我们所有的人都有河洛的基因。 中国语言可以代表他背后历史的系统。现在是地球村的时代,整个世界都会融为一体,所以我建议用中华文化来推广一带一路。 《公益时报》:那你为何提倡“清富”?具体讲的什么? 林苍生:对于未来,我提出了“清富”。人不只要追求温饱,尚需要心安理得,知足喜乐的幸福感,能令人安心的财富,才是真实的财富。 19世纪是固体的时代,政治挂帅,表现在意见不合就打仗。20世纪是物质的时代,经济非常重要。21世纪已经是能量的时代。 我有个比喻,政治像固体,经济像液体,文化像空气。地球村时代是空气的时代,地球村时代是文化的时代,我们应该往文化方向走,中国的一带一路是对的。 (下转1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