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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印象中,公益组织到青海开展的活动很多,但当地公益组织数量和发展情况都相对较弱。可是当记者来到三江源区,看到几位从高中时就组建社团立志贡献家乡的藏族小哥、年保玉则山下常年关注野生动物的“雪豹喇嘛”,才发现用通常的标准来衡量他们自然会有偏差。他们或许不全知道99公益日是什么,却在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家乡。 8月16日到9月3日,《公益时报》记者跟随环保组织绿家园组织的“黄河十年行2017”考察活动,和十余位志愿者、黄河研究专家一起,从黄河入海口溯流而上直至黄河源头,观察黄河沿线的湿地、沙漠、工厂、居民,也认识了很多可敬的公益人。 不知道社会企业是什么, 但我们办了个合作社牧场 仁增多杰的家在黄河源区的曲麻莱县。2010年,他在读高二时,和另外10位同学召开了一次“一大会谈”,“禾苗协会”的想法萌生于此。成立时他们还不知道藏语的“团体”翻译成汉语怎么讲。 “就想为家乡做点什么,但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做。”仁增多杰说。由于自己的学费、生活费都还要靠父母,这个学生社团组建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活动资金从哪儿来,但这难不倒能歌善舞的小伙伴们。2010年2月,为了筹集协会第一笔资金,这些高中生借钱、请人、自己上阵,在曲麻莱县演剧院举办了“曲麻莱第一次传统文艺晚会”,用门票筹集到了3000元。 第二年暑假,他们用这3000元出版了协会的第一本书《禾苗精神》,内容是曲麻莱县中小学生、大学生的文章。2011年后,连续5年在县里两所小学,举办了环保基础知识竞赛。2013年8月,禾苗协会再次举办“中小学生金桥慈善晚会”,为12名贫困学生每人资助300元。此后,他们一直联系外地爱心人士对这些学生一对一捐助,今年打算将人数扩大到20名。“协会的活动大多在暑假进行,因为寒假天气太冷了。”仁增多杰说。确实,我们9月1日到达黄河源头麻多乡时天降大雨,第二天一早,远山已经一片白雪。 2015年,曲麻莱禾苗协会成员们大学毕业,协会也正式在县民政局注册,现在有5名工作人员和53名会员,主要关注环境保护、传统文化保护等方面。 对于毕业就专职做公益,几位成员都遭到了家长反对,仁增多杰和父亲之间甚至因此三个月没说话。“这边大人们供孩子上学就是希望能找个好工作,去政府机关、事业单位。我却没有找工作,去草原捡垃圾了。父亲的朋友问你家儿子是找不上工作吗?”仁增多杰说,“因为这个事情,父亲和我三个月没说过话。后来发现改变不了我,就慢慢接受了。” 同伴们家庭状况有的也比较困难,但大家还是把协会办起来了。 仁增多杰说,自己这样选择是因为爷爷跟自己讲过的话。他12岁才上小学,上学第一天爷爷说:不知道你能上到什么位置,或许大学毕业,或许中途就回来。但最重要的是,你回来后,最好对这个世界有贡献,这个做不到,就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这个也做不到,就做一个对家乡有贡献的人。不然上学或者不上学,你都饿不死,(上学有什么用)。“我毕业回来第一个跟爷爷说了自己的打算,做不了最大的事情,就做最小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即便正式注册了,资金来源依然是大问题。“机构做了三四个月就步履维艰,于是兄弟们开会讨论怎么办,父母那边已经吹过牛了,不能这样回去。”仁增多杰讲道。但是对于目前公益圈讨论的公益市场化、公益向右、社会企业等,他并不了解。 “刚开始没想做合作社,县畜牧局局长跟我们谈,说可以做合作社,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也就一步步做下来了。用股份制合作社来的资金养协会。”合作社的牧场现在还是发展初期,还在投入阶段,租了5万多亩草场,有500多只羊,200多头牛。仁增多杰他们打算将牧场发展成生态旅游、环境教育、畜产品品牌化、畜牧业数字化和文字化几个模块。 但对于两个机构的管理,他们分得非常清晰。“一个是营利的,一个是非营利的。管理工作分割开来,我们两人负责协会,另外三人负责合作社。不然我们自己虽然问心无愧,但跟别人不好说。” 2015年,禾苗协会在县里几个社区举办“爱美家园环保行动”,为期一年,每月一次环保行动,边行动边对居民、游客、学生进行环境教育。“以前也做过捡垃圾的活动,但总感觉敌强我弱,最根本的还是教育,要把垃圾对生态的危害、对人体健康的危害灌输到人们的头脑中,不然我们捡几卡车也没有用。” 2015年5月开始,禾苗协会开始了对当地山水文化的搜集整理,经过6个月完成搜集并交给了玉树州文联,今年再次进行了完善,争取2018年出版,将藏族独特的生态观念传承下去。2017年禾苗交流空间开始建设,可以给曲麻莱爱看书的读者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定期开展各种交流活动和展览。 喇嘛中最棒的自然摄影师 “雪豹喇嘛”果洛周杰的大名早有耳闻,不料此次能在路途偶遇。由于赶路时间紧迫,在白玉乡的小餐馆,我们一行与果洛周杰边吃边聊了20分钟。 90年代的时候,果洛周杰开始想拍雪豹。“有人说雪豹像一面旗帜,一面对于濒危动物、一级保护动物的大旗。雪豹一定要保护,但我想保护过程中要先搞调查,在调查中拍摄。”果洛周杰见到过五六次不同的雪豹。 果洛周杰的家就在年保玉则南面神山脚下,他的家族曾以狩猎为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候大家不曾意识到要保护野生动物,也没有人讲过这样是触犯法律的。9岁的时候,果洛周杰就背着枪上山放牧,但从没有过猎杀野兽的想法,反而多了对野兽的爱惜。因为不做猎手,他遭到过爷爷的训斥。在13岁那年爷爷去世后,果洛周杰剃度为僧,开始修行。 多年来,果洛周杰对附近的山川、动物进行观察记录,2009年,他参加了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和青海省林业厅举办的摄影班,拿起了摄影机,拍摄出《藏鹀和“藏鹀”》、《我的高山兀鹫》、《索日家和雪豹》、《水》等纪录片,也发表了数篇研究文章。 为了发动牧民的力量一起保护、记录环境。果洛周杰发起了“万物之眼”行动,当地牧民自己买设备,他来教牧民怎样使用摄像机记录三江源的变化。 “我自己很喜欢影视作品,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看到的很多关于藏区的片子,无论是环保还是文化方面,都很少有藏族人自己拍摄的作品。而‘万物之眼’就是想让爱好摄影的藏族青年拿起摄像机拍摄自己关注和见证的东西。” 现在已经有80多位牧民参与进来,范围覆盖了甘肃、青海和四川多个县。万物之眼每年会举办一个影展,将这些纪录片展出。 2017年8月1日,第二届万物之眼纪录片展映会在夏日乎寺附近举行,来自若尔盖摄影小组成员占哇元旦的作品《糌粑》拿到了一等奖。不管是大学生、僧人、牧民,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平衡着人与草原的关系。 ■ 本报记者 王会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