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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智至今还能回想起他2010年第一次来到四川老河沟考察的情景:在一片位于岷山横断山脉北段的原始森林和山地溪流中,一些珍稀鱼类被电死、毒死,不少野生动物难逃被偷猎的命运。 老河沟毗邻唐家河自然保护区,与甘肃白水江保护区共同组成一片连片的大熊猫栖息地,生物多样性丰富,是岷山山系大熊猫的迁徙廊道和基因交流的咽喉要道,在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根据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审议通过的《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面积达27134平方公里的大熊猫国家公园将为分散在秦岭、岷山、邛崃山等六大山系的1800多只野生大熊猫打造统一“王国”,之前未能得到有效保护的老河沟将被纳入其中。 六年前,老河沟野生动物保护的窘境就得到了王德智等一批科学家和自然保护志愿者的关注。 “中国已建成2600多个不同类型的自然保护区。然而,缺乏保护可持续资金、缺少统一规划以及保护能力不足等因素,极大地制约了自然保护区功能的有效发挥。更何况,还有很多像老河沟一样的地方并没有纳入保护体系。”四川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的首席科学家王德智说。 为此,他建议,可参照国际上较为成熟的方式,由专业的民间公益组织来做自然保护管理。 通过两年的调查和沟通,2012年,基金会与老河沟所在的四川省平武县政府签订了50年的委托管理协议。一年后,老河沟获批成立县级自然保护区。 然而,获得保护管理权的初期,基金会就遇到了难题。“人们世代居住于此,他们认为这里的山林、河流都属于自己。”王德智说,“偷猎和盗采草药是成本最低的赚钱方式,村民们如果无法过上好日子,谈自然保护就是一句空话。” 老河沟过去是一个国有林场,上世纪70年代开始设立,主要以伐木为主。1998年,国家开始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叫停了区内所有的采伐经营活动,国有林场面临极大的保护和发展的压力。 2012年以来,王德智团队根据老河沟的实际情况,找到了解决方案,并形象地总结为“一管一找”:一方面组织巡护队,将山门管好,保证偷猎者不进来,另一方面,为附近村民找到活路,让他们能够以不牺牲环境为代价创收。 陈祥辉曾在国有林场工作,对老河沟的情况十分熟悉。自然保护区建立后,陈祥辉帮助基金会开展了详细的本底调查,并带领巡护队一周四次上山查看偷猎情况,检查80架红外相机是否正常运行。 “今年5月,我们发现了偷猎者,这是近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但是他没偷猎到任何动物。”陈祥辉说,“我很高兴自己能参与巡护和监测。生态恢复了,前几年不易见到的羚牛现在经常碰到。”对于保护区内高村乡民主村的村民们来说,最令他们受益的是基金会开展的生态种养项目。 “我们指导村民用有机农业的方式进行生产,为他们提供全套严格的操作指南,避免他们使用农药、化肥。对那些符合标准的农产品,我们会以超过当地市场价的较高价格收购,保证农民的收益。”负责与村民联络的舒成说。 41岁的陈小红是第一批参与生态种养的村民,目前按照标准生产的生态猪肉、土鸡、核桃、花生等一批农产品大多被基金会收购了,去年家庭增收近5万元,比6年前翻了一番。 “很多村民一开始都不相信市场能认可有机产品,认为成本太高,任凭联络员说破了嘴皮也不参与。”陈小红说。 但当村民们看到收益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全村280户中的90户家庭先后加入了生态种养项目,高村乡乡长孙军说,每户平均年增收达一万元,“他们热爱自己的土地,靠山吃山,但只要有办法生活得好,也不愿意破坏环境”。 孙军说,在大熊猫国家公园试点方案下发后,乡里的两座矿山全部关停,一些厂矿工人下岗了;不过,结合国家确定的2020年脱贫目标,乡里与基金会联手打造生态农业、生民俗旅游等新兴产业,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 今年,基金会已经招募了10名导览员,就保护区发展史、如何进行保护和科研、学习物种基础知识等方面进行培训,目前2名讲解员和3名安全员已合格上岗,负责未来的访客预约、接待、导览服务以及访客区内安全,并力争使人类活动对栖息地的干扰降到最低。 “我们还与一些村户合作,将房屋改造成民宿,以解决未来生态旅游的住宿问题。”王德智说。 老河沟生态保护区将保护与扶贫结合的经验,得到了四川省林业厅专家的青睐。今年早些时候,林业厅派队来老河沟考察,希望在四川全省开展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时参考老河沟模式。 老河沟在规划之初就分成了核心区、拓展区、实验区,这与大熊猫国家公园的4大功能分区——核心保护区、生态修复区、科普游憩区、传统利用区——极为相似,目的是在保护了区内野生动植物的同时,也让社区得到发展。 “在未来大熊猫国家公园这么庞大的土地上和丰富的生态系统下,保护绝对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王德智说,“只有保护区内的居民得到妥善安置,保护工作才能做好。说到底,我们是要建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系统。” (据新华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