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阳光，就去看星光

    不被看见，就用力的歌唱

    请和我一样，相信爱会有力量

    ……

    这是8772乐队原创歌曲《从不罕见》中的一部分歌词。

    “8772是字母BTTZ的变形，BTTZ是病痛挑战拼音的首字母，我们都是和病痛做挑战的人，都是有罕见病或残障的伙伴。”乐队成员、“瓷娃娃”崔莹表示。

    不管是罕见病患者还是乐队乐队，在一般人的印象里都是罕见的，但在8772乐队指导老师、北京仰慈家文化促进中心“心音乐计划”负责人马歌看来，正如歌曲的名称一样，其实一点也不罕见：

    心音乐计划正在指导并组建电声乐队的人员当中不仅有罕见病人，还有社区里的老人、打工子弟学校里的小学生和初中生、福利学校的孤儿、智障人士服务中心的成年心智障碍学院、启智学校里心智障碍孩子……

    在马歌看来，乐队不是前卫人士、音乐人的专利，音乐本身就是自由的，在舞台上每个人都可以去表达自己。

    心音乐计划正是要用“组建电声乐队”的形式帮扶特殊群体，从而提高他们表达自己的 能力，建立自信、融入社会。目前，北京仰慈家文化促进中心已经被纳入19家“2017年北京市社会组织入壳全孵化机构之一，心音乐计划也将得到更多的支持。

    “你会了一个东西，可能生活方式都会改变。你无法想象音乐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或者是什么样的人生路。”马歌强调。

    不愿离开舞台的小杰

    小小梦想 张开翅膀

    每一个渺小都会闪闪发亮

    小小梦想 迎风飞扬

    每一次嘲笑都让我们成长

    ——8772乐队《小梦想》

    5月14日是今年的国际母亲节，心音乐计划组织8772乐队、燕京小天鹅公益学校乐队和北京继民启智康复中心乐队，举办了“精彩生命音乐梦”特别聚会。

    由启智的心智障碍孩子组成的乐队在汇报演出结束的时候，一个意外出现了——乐队成员小杰在其他成员已经走下舞台的情况下却坚持不下舞台。

    “我要唱歌”……“再唱一首”……“自由的飞翔”……“北京的金山上”……

    面对越唱越兴奋的小杰，没法像普通人那样讲道理，马歌只能和带队的夏老师、启智校长白双军一起一次又一次商量、劝说，最后小杰含着泪走下了舞台。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二十分钟里，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吵闹与烦躁，都在安静的等待。

    “小杰这孩子就太喜欢唱歌了，我特别能理解他的心。他就想唱，他觉得我有这样一个机会，内心肯定兴奋的不行了。第一次上台都会紧张、兴奋，未来多给他舞台，他就会很自然的控制情绪了。”小杰下台后，马歌面向现场解释道。

    面对不可控因素却能淡然和欣赏源于马歌对心音乐计划的定位。

    给孩子们更多的机会上台是心音乐计划特别重视的，在马歌看来这比能学到多深的程度更重要。

    在演出开始前，小天鹅的孩子就问马歌：“老师我今天能上吗？”“我说你来了就能上！”马歌表示，好和坏都能演。

    “这个群体很多人都不够自信，他们有些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登上舞台会让他们觉得自己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他们希望能够获得这种演出机会。”马歌表示。

    “他们能够体会到正常孩子能够做到的自己也能够做到，有一种自信感和成功的喜悦。”白双军强调。

    舞台还会锻炼对于情绪的控制。尽管像小杰这样心智障碍孩子的情绪更不可控，但马歌依然倾向于让他们都能走上舞台。

    “让他接受那种兴奋感，对于未来他在人生中碰到一些事情，或者刺激他的东西，就会控制了。”马歌强调。

    满城奔走的马歌

    当有一天 连呼吸都觉得越来越难

    你还能不能 握着 我的手不怕孤单

    当有一天 所有的事突然全都改变

    你还愿不愿意坚守 心底最初的信念

    ——8772乐队《从不罕见》

    走上舞台的意义非凡，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从一个乐队到5类群体（社区老年人、心智障碍这、打工子弟中小学生、福利学校孤儿学生、罕见病人群），形成了8支音乐团队，心音乐计划走过了两年的历程。

    项目最初源于马歌的志愿服务。作为中国广播艺术团电声乐团天空乐队的负责人，马歌在2015年的时候开始为福利学校的孤儿提供音乐服务，随着加入的志愿者和服务的人群的增多，心音乐计划逐步成型，并在2016年11月正式启动。

    项目的受益人群要求具备以下基本条件：温饱已经解决但缺乏劳动生存能力，通过艺术素质教育抚慰心灵慰藉，智力水平具备基础沟通能力，上肢有一定的行动能力。

    “我们会首先通过视频等让他们了解什么是乐队，架子鼓是什么、吉他是什么；再让他们自愿报名，然后进行筛选，了解孩子的基本素质。”

    去年的10月7日，“心音乐计划”音乐服务志愿者就对燕京小天鹅公益学校报名的60多个孩子进行了音准、音域、节奏、记忆、听力的测试，从中筛选出30多人，再次基础上分4组开始进行教学。

    通过12课时的教学，使学员能够对乐器、音乐理论有基础的认识，掌握乐器的基本演奏技巧。结业后会再进行筛选、组合，进入合奏训练。

    这一教学流程、进度并不是完全固定的。“音乐本身自由的，固定的方法只能适用于一定的人群，我们现在的人群相对复杂一些，因人而异。像启智的心智障碍孩子周期就会拉长，可能12节课、24节课解决不了问题。”马歌表示。

    “首先应该先走进他们的心里，这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先多接触他们，建立起感情，这样有了一种互相的信任感，之后再学才能水到渠成。”白双军强调。

    复杂的学员群体带来的不仅是教学的困难，还有项目执行的难题。

    由于项目学员的分布比较分散，项目点又比较多，满城跑成了马歌和项目组成员的常态。

    “我现在每周有三天的时间，周二、周三、周四，基本上从早晨到晚上，就是跑来跑去。有时候上午在昌平，下午就得到大兴的教学点。”马歌表示。

    尽管如此，马歌还是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我也不累，晚上七点开始能排练到后半夜1点多，音乐真的很有魅力。”

    为了尽量便于教学，现在“心音乐计划”项目组开始按照专业和地点对志愿者和教学点进行匹配，按照就近原则开展工作。

    随时流动的学员

    她爱阳光下的大海和沙滩

    他奔跑在草原上的小溪和田野间

    波涛的浪花 日落的白云

    他弹着吉他 她唱着青春的歌

    他们在人潮人海中相遇

    向往自由和独立

    人生就是有哭有泪有风有雨

    信仰给予的坚持会创造奇迹

    ——8772乐队《星期六下午的歌》

    项目组成员与教学点的匹配问题解决了，但有些客观问题却难以解决。

    最困难的是练习时间。孩子们课下就碰不着乐器了，下次课就还得重复教学。“这个是对进度最大的阻碍。正常孩子在外面学习，回家家长会督促，这些孩子不可能。”马歌强调。

    只有8772乐队这样，是成年人，家里有乐器，所以进步很快，一年多时间自己的原创音乐就有七八首了。

    第二大难题是，孩子们毕业了就走了。项目的培养周期就两年，孩子刚达到一个状态，就接受不了项目的教育了。

    还有意外情况，比如8772乐队的成员由于疾病的原因，很容易导致长期脱离。崔莹年初的时候时候不小心摔伤了就躺了好几个月。

    客观存在的问题很难改变。经历了一段时间，马歌才释然了，“能尽量多的给他们一些基础的知识，让他掌握自学能力，到新的地方如果有这样的环境或机会他能跟别人去组乐队也可以啊”。

    在马歌看来，心音乐计划的音乐教育至少给学员们带来了契机，让他们未来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去接触更多的社会、更多的人，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体会。

    “你会了一个东西，可能认识的人会改变，你喜欢音乐，我也喜欢音乐，如果喜欢喝酒，那是另一种生活状态。”马歌表示。

    “其实在家里面那几个月的时候，就特别地想念乐队这帮伙伴，特别想念马老师。想见到大家，继续音乐生活，是让我不断地去康复锻炼，不断地去重新走出来的动力，见到大家，继续音乐。”崔莹表示，“音乐会让人变得特别美好，会让人看到生命更多的美好，看到自己更多的美好。”

    建设中的督导团

    小草的梦想是看见阳光

    小鸟的梦想是没有猎枪

    你的梦想 会是怎样

    不要沉默不语在心中埋藏

    向前走会闻到草地芬芳

    抬起头会听见鸟儿歌唱

    ——8772乐队《小梦想》

    随着心音乐计划的逐步发展，建立一个可推广的模式成为马歌考虑的重点。

    首先是督导团的建立。由经验丰富的督导团可以制定教学计划，整合不同志愿者的教学特点，进行教学指导和进步把控。

    其次是建立教学分队。每个教学点有一个教学分队。每个分队要放一个能够进行管理、合作的的老师，有乐队经验，能完成架子鼓、吉他等综合教学。再配置几个专科老师，教吉他的，教钢琴的，一起完成教学。

    “通过督导形成一个流程化的教学模式，各个教学点再按照具体情况进行特殊教学，形成这样一个体系和教育模式，项目才能发展。”马歌强调。

    ■ 本报记者 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