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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了《残疾人教育条例(修订草案)》。提出“推广融合教育,保障残疾人进入普通幼儿园、学校接受教育”。“融合教育”再次成为业内探讨的话题。怎样将残障孩子和普通孩子“融合”起来,需要政府、学校及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 而在许多地方,由教育部门或公益机构开展的融合教育试点已经展开。2016年的最后几天里,记者随救助儿童会前往成都,探访其与成都市武侯区合作开展的全纳(融合)教育实践情况。 全纳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主张的是一种没有分类、没有排斥、没有歧视的教育理念。早在1988年,救助儿童会就与安徽省教育厅合作开展了一体化教育项目试点,经过多年探索,在教师培训、教材开发、政策倡导、公众教育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当下的成都市武侯区全纳教育项目则提供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实践范本。 共同成长的新朋辈关系 上午10点钟,正是成都市武侯科技园小学的课间操时间,全校的孩子从教室涌向操场,可儿也在几个小伙伴和外公的陪伴下,自己手扶着栏杆一步步走下楼梯,参与到课间活动中。 今年9岁的可儿,是武侯科技园小学里就读的特殊儿童之一。因中度脑瘫造成二级肢体残疾,可儿此前在武侯区特殊教育学校学习。2014年9月,经过评估,可儿可以适应普校生活,从武侯特校转至武侯科技园小学(救助儿童会全纳教育项目学校)就读。 为了可儿转学,武侯资源中心准备好了可儿的基本情况、训练计划书等资料,并在开学第一周跟班指导;科技园小学选了热爱全纳教育的爱心教师作为可儿的班主任,并且该班语文、数学、英语三科老师都是参加了全纳培训的骨干教师;班主任提前告知班上孩子可儿的特殊需求,在班中营造了尊重、接纳、帮助、快乐的氛围;资源教师根据中心的计划书,每周给可儿两次训练(学业补救、肌肉训练);外公在学校陪读,主要负责孩子的课间活动安全,每日坚持走、爬、蹲等身体平衡训练、周末坚持去机构康复训练。为了方便可儿和其他残障儿童的日常需要,学校设置了电梯和无障碍卫生间。 可儿的加入,让班级的气氛更加融洽,朋辈关系更加平等、学习方法更加多样。在可儿周围聚集了很多关心、帮助她的同学,可儿让同学们看到了不同的人生。 为了更好地促进有特殊教育需求儿童和其他儿童的融合,救助儿童会与学校共同开展了小记者团活动,几位特殊教育需求学生也参与其中。去年11月30日是武侯科技园小学游园会活动日,小记者们接到了采访任务。可儿除了跟小组成员一起拍照,还参加了投球游戏,开心地拿到奖券去兑换奖品。 游园会的前一天,前来探访的记者们和小记者团进行了相互交流学习,可儿和小伙伴儿们的热情、好奇、认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记者团的萱萱是可儿班级的大队委,在学校里常常帮助可儿。她说:“可儿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哭,我们要安慰她”,“可儿很单纯,有时候我们遇到问题,也会想如果是可儿会怎么想,她是我们的阳光。” 在小记者交流间隙,记者跟萱萱聊天,问她“你觉得可儿长大以后会怎么样?”,她想了想说:“我妈妈说过,她小的时候也会取笑别的小朋友的缺点,但后来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儿长大以后,大家也会好好对她。”这是可儿朋友的愿望: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善意对待她的小伙伴。我们能够看得全纳教育的理念对孩子们产生的正面影响,这个影响便是以后特殊人群融入正常生活最好的基础。 老师:只有爱心不行, 方法更重要 “我们学校有《残疾证》的孩子就有8个,另外,平均每个班上有5个左右明显有特殊需求的孩子,特别需要专业的技术支持。在接受全纳教育培训之前,老师们只能凭经验给予关爱,但如何有效地从深层次解决问题,老师们束手无策,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老师甚至会出现对这些有异常行为的孩子们‘受不了’的情况。”成都市太平小学语文教师卿华说。 “从2013年起,救助儿童会在我们武侯区开展针对教师的全纳教育培训,第一次参加培训就懵了,‘筛查、评估、转介’,‘干预反应模型、正向行为支持、通用学习设计、个别化教育计划’,从教20年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全新的概念冲击过。随着对全纳教育认知的逐渐提升,我开始在学生身上实践,并取得了明显的成果。我的学生晓宇,就是其中的一位”。 2014年,晓宇读小学一年级。在接触之前,卿华就听说这个孩子有些“不同”,她发现:晓宇总是上课看漫画、下座位踢同学、趴地上玩、钻课桌、不听讲,卿华还经常收到来自其他同学的抱怨,“晓宇总是打我们、不征得同意就抢吃我们的饼干、还乱拿我们的钱……”卿华邀请当地资源中心的专家对晓宇的症状进行了综合评估,最终印证了她的初步判断,晓宇是个疑似高功能自闭症(属于自闭症的高功能人群)的孩子。 后来,卿华用学到的特殊教育方法处理晓宇的问题行为:观察晓宇的行为,跟踪记录,确定行为发生的时间、频率和后果。经过多次观察和分析,她发现了这些问题行为产生的共同因素,那就是自我管理能力的缺乏和交流表达障碍。 随后,卿华开始制定行为干预计划,重点放在行为的事前管理,减少诱发问题行为产生的因素。用文字卡片这种更温和的方式对晓宇的问题行为进行提醒,减少对他的刺激,同时,通过与晓宇妈妈沟通,卿华得知晓宇喜欢毛绒玩具,于是毛绒玩具就成了正面回应他良好行为的奖励。此外,卿华经常鼓励晓宇参加社团活动,培养规则意识和沟通能力,养成通过图画和文字等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要的习惯。 “在普通学校存在很多像晓宇这样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孩子,他们有些有情绪、行为问题,有些有学习障碍,有些有社交沟通障碍。作为老师,我们不仅需要爱心,更需要方法。不仅是晓宇,班上其他几个特殊孩子也通过这种行为干预方法,身上大部分的问题行为都得到了明显改善。其实,与这些‘不同’孩子的相处,对于班上其他同学来讲也是一种更丰富的资源,无形中教导着他们懂爱心和更坚强。”卿华说。 构建完善的支持体系 每一所全纳教育项目学校里,都设置有一间资源教室,由资源教师专项负责。资源教室既是对特殊儿童进行辅导的场所,也是所有学生游戏、学习的空间。 成都市武侯科技园小学、成都市太平小学这样的全纳教育项目学校背后,是全纳教育资源中心的全方位支持。全纳教育资源中心依托当地特殊教育学校的专业资源,为其辐射范围内的每一所普通学校,提供专业的指导与支持。包括对全纳教育师资进行专业指导和培训、对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儿童开展教育评估、制定个别化教育或支持计划,为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学生家长提供教育咨询服务,承担全纳教育信息搜集与资源管理、决策咨询与研究指导、教育教学与康复指导等工作,建立全纳教育信息资源库,为全纳教育工作者提供优质教育资源,搭建学习交流平台等各项工作内容。 以武侯区特殊教育资源中心为例。资源中心为每一个随班就读的特殊学生建档、跟踪管理,目前全区已有292名学生在资源中心建档。资源中心负责人蔡晓莉说,最近每年持证残疾儿童的数量都有所增加,因为更多家长开始正视孩子的问题,寻求帮助,而不是回避。 一位接受培训的特殊儿童家长这样说:“我可以正视现实了,以前不敢跟周围的人说,现在也关注到别的有需要的家长。耐心多了,也是因为了解了孩子的情况,我更科学地看这个问题,没那么着急了。我们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才可以这样做。” 武侯特殊教育资源中心的背后,则链接着丰富的社会资源:以社工为主要力量,链接政府部门和社区,链接残联、民政、妇联、共青团等组织,链接各类助残机构、基金会项目,链接医院、派出所等资源。比如建立了与华西医院等医疗康复机构的绿色通道,武侯区的特需学生能快速准确地得到诊断和治疗;与救助儿童会、爱德基金会、成都云公益、成都武侯区希望社会服务中心等各类型公益组织建立联系,并成立了三个“困境儿童工作站”,帮助学生和家长解决教育以外的困难和需求。 像这样的全纳教育公益项目,2009年至2015年,救助儿童会先后在四川、云南、新疆的多个县市成功开展了两期。第二期项目结束后,累计有2022名残障儿童和12404名普通儿童从中受益。2016年到2018年,救助儿童会将继续携手合作伙伴开展新一期全纳(融合)教育公益项目,并通过多个维度推进项目的实施,包括在项目学校继续开展试点工作,面向师范类学生开设全纳教育课程,推动地方和国家层面的政策落实,消除公众对于残障儿童的刻板印象等。 近日,救助儿童会与中国教育学会签订合作备忘录,共同启动战略合作项目,推动我国师范类院校在全纳教育职前课程开发及培训领域的进一步发展,培养具备全纳教育意识和专业素养的新生代教育工作者,为每一位儿童(包括残障儿童和其他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儿童)接受有质量的基础教育,提供专业的后备师资力量保障。 (本文中所有学生姓名均为化名,图片由救助儿童会提供) ■ 本报记者 王会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