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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的普通家长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孩子能否就读好的专业,能否找到稳定发展的工作,结婚生子,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而对心智障碍孩子的家长来说,自己的孩子能否被同伴接受、能否健康成长、能否顺利就业甚至能否被社会接受,这些看似平凡的事情,却是每一天实实在在的忧心和挑战。 尽管政府一直在通过残联为心智障碍人士提供救援、康复、帮扶等一系列支持措施,并通过分散性就业类政策推动企业接受残疾人员工,但目前高达60%的就业率仅仅是针对肢体残疾,并无认知障碍的残疾人士。中国心智障碍者约有1200万人,他们的就业率不到10%。对于心智障碍者而言,在业界找到能干、合适干的工作岗位仍然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成立于2015年的深圳福田区的喜憨儿洗车中心,就是一家由10位心智障碍孩子的家长联合成立的,致力于为心智障碍人士提供就业的社会企业。这里有一支由16名心智障碍者组成的特殊的洗车团队。他们当中包括自闭症、唐氏综合症等会导致肢体协调、交流等方面障碍的患者,在这里他们被统称为“喜憨儿”。喜憨儿们需要在这里根据自身能力接受一系列如冲水、打泡沫等洗车环节的训练。在学习一段时间后,多数喜憨儿都能熟练地三五组队,独立为顾客提供洗车服务。 目标与管理 目前,洗车中心采用企业化管理模式,有三位洗车师傅专门负责日常洗车工作的辅助、培训和指导,另外有两名特教老师提供康复类和文化类的训练和学习和全职管理人员负责日常的运营。由于喜憨儿学员们的自学能力受到限制,中心通过把洗车过程分成模块,对学员不断进行巩固技能培训,并且开发了自己的测评模块,评估不同学员的能力然后分配到相应的工作岗位。 领头的家长曹军先生,本身是一个13岁心智障碍孩子的父亲,因而更能切身理解孩子们的社会处境和需求。洗车中心一开始的成立目的是“自助”自家的孩子,而这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模式和价值观的建造和传播。洗车中心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就是逐渐通过不同服务内容的建立,为喜憨儿们打造一个适合他们技能生存的梦想庄园。这个计划在洗车中心的基础上,还延伸成立了园艺中心和蔬菜中心。聘请园艺老师来指导学员们养花种菜,不仅有平稳情绪、锻炼动手能力等康复治疗作用,还能让车主在等洗车的时候顺手买些学员栽培的园艺和蔬菜,为学员建立另一条自力更生的渠道。 通过提供不同的项目和类别,让各种程度的心智障碍学员,包括因为重度自闭症而暂时无法与外界接触的学员,也能在这里循序渐进找到适合担任的工作,获得自力更生的能力和渠道,同时收获外界的肯定和尊重。在谈到为什么要做成社会企业的时候,创办人表示,在如此高资源的消耗下,必须要有企业的经营才能实现长期不断的供给,这些都是必须承担的盈利责任,也只有企业才能担任。 结果与收获 在与喜憨儿家长和辅导人员的交流中,喜憨儿们普遍反映出两个明显变化。一是非常喜爱自己的工作,虽然每天乘公车上下班并不轻松,但大家却很愿意回到企业与同伴一起工作。有的家长甚至指出,她的孩子上班后比之前上学还要开心的多。二是喜憨儿们普遍展现出更强的社会性,更愿意跟人交往和在洗车过程中逐渐表现出更强的团队合作精神。 可以看到,这个项目为喜憨儿们提供了一个开放与封闭方式相结合的环境。相比较下,传统公益为他们提供的生活环境主要以封闭式的康复治疗为主,虽然提供了安全的庇护场所,但由于喜憨儿们普遍基本交流能力较弱,并未能有效解决如何获得工作、如何适应工作环境等问题。而一些有心智障碍的朋友表示,担心来自其他同事的歧视以及自己无法顺利完成工作,是他们就业的两大主要压力来源。而像洗车中心这样既集中管理,又与社会接触的半开放的工作环境,既能为喜憨儿们提供有效的庇护,解除他们交流障碍的后顾之忧,又让他们保持与社会的接触,通过自己的劳动,成为一个自立更生、创造价值的社会人,保护了他们的尊严。 发展与挑战 中心创办人表示,目前洗车中心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有效复制模式和扩大影响力。据了解,洗车中心一开始就通过标准化、模块化和流程化管理,将洗车这一对喜憨儿来说略为复杂的过程分解成为5~8个可被简单理解操作的环节,并且通过师傅带着小组重复练习的方式,让即使是重度心智障碍残疾者也可以分配到“量身定做”的劳动,与同伴一起参与到洗车中来。而洗车中心的空间设计也非常合理,不同的任务区间井然有序,这些都为运营模式的复制推广提供了条件。然而,模式推广的资金和社会人士的认识改变,却非凭一己之力短期内可以实现。 喜憨儿也引起了海外社企积极人士的注意,有着“英国社会创新之父”之名的迈克·诺顿曾经来深圳看过喜憨儿,并提出了几点建议,其中强调了模式可复制性的重要性,并建议该项目采取科学方法衡量其社会影响来进一步推广。喜憨儿的成功经验也引起了青海省残联的关注,后者特地邀请喜憨儿辅助在青海复制其运营模式,并将其作为青海省残联“精准扶持”的项目。预计新项目将于今年8月份开始运营,这将成为喜憨儿向其他省域输出模式和理念的第一步。 结语 保护残疾人权利和尊严,使残疾人有平等机会参与公民,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生活,对现阶段的中国社会,或许还是难以解决的现实问题。在《残疾人权利国际公约》里,残疾是一个演变的概念,是伤残者“与其他人在平等基础上”,“在与其他社会人相互交往的过程”所产生的结果。不把残障者看作需要怜悯的弱势群体,而是看作与其他社会成员同样平等的社会人,是这一过程的中心和价值,也是创始人希望输出的价值精神。这种精神体现了社会对伤残者作为一名普通成员的尊重,它在某种程度上比漂亮的就业率和捐款数目,更能展现一个社会的精神文明高度。但是价值观的输出,是一场漫长的过程,而中国是一个急剧成长中的社会。在当今的短期视角下,很多对社会企业和NGO的评估和研究仅限于他们的工具性和眼下的功能,而缺乏一种长远的发展眼光和人文关怀。在这种情况下,为心智障碍孩子打造一个将康复、养护、自立、传承四大宗旨融为一体的梦想庄园,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传统公益组织的能力和目标范围。从这个角度来说,像喜憨儿洗车这类以公益为导向,以市场为手段的工作整合型社会企业,或许代表着一个日趋国际化和多元化的社会里,民间公益性企业对新需求和新模式的探索。这对公益部门的成长认识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 (据公益慈善学园) ■ Echo W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