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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7月21日凌晨3点到22日上午10点,白桦林收到各地新增接到诈骗电话的案例3例,另外还有5例反映接到使用各地不同区号的座机打入的电话。全国如此大范围的信息泄露还是第一次,这一定是国家层面的。”公益组织白桦林全国联盟负责人白桦对《公益时报》记者表示。 截至7月22日,根据白桦林统计,自7月15号以来,共接到全国来自31个省份的127个地区498例艾滋病人被诈骗情况反馈。 诈骗电话一般声称有补助发放,被骗钱财者有之。更严重的是艾滋病感染者个人隐私信息被不明身份的人或组织掌握,这对于感染者及家属都将造成长期困扰,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遏制,感染者与社会之间脆弱的生态平衡将会被打破。 有史以来最大泄露事件 “白桦林全国联盟”是目前中国最大的艾滋病感染者互助平台,于2011年5月23日由白桦在北京创建,该联盟基于QQ群、微信群、微信公众号、微博、博客等为基础,利用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为HIV感染者和艾滋病人提供心理支持与关爱及早发现早治疗、抗病毒治疗药物依从性、生育及药物阻断、HIV合并性病及肛肠类疾病、低保救助、危机干预、出国政策咨询等技术支持的网络平台,目前辐射全国各地感染者人数超过15000人。 艾滋病感染者信息泄露消息曝光后,作为民间最大的艾滋病感染者交流平台,“白桦林全国联盟”一时成为各路信息的聚集地,与此同时,创建者白桦个人也收到了不少的反馈信息。 “7月21日凌晨3点到22日上午10点,白桦林收到各地新增接到诈骗电话的共3例,另外还有5例反映接到使用各地不同区号的座机打入的电话,但目前因此类情况的病友均因个人隐私暴露的担心而没有接相关电话,因此没有计入。自7月15号统计以来,白桦林共接到来自31个省份的127个地区498例艾滋病人被诈骗的情况反馈。”柏华对《公益时报》记者表示。 据白桦介绍,从7月15日中午曝出信息泄露事件,到7月22日,平台接到的反馈电话在逐步减少。 “从近期看,貌似反馈数额下降,但目前并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各地疾控都已经发出短信辟谣信息,骗子觉得这种招数不好用了,就此收手,或者在转变其他新的招数。”白桦说,“最可怕的是诈骗分子知道你的信息,就打电话恐吓艾滋病患者,说把你的信息贴到电线杆子上、厕所里,这就是恐吓。” 信息是如何泄露的 公益组织白桦林全国联盟负责人白桦在接受《公益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国的艾滋病感染者信息大多集中在“各地疾控中心”、“艾滋病就医定点医院”、“当地社区组织”、“抗艾药品的生产厂家”这四个地方。 各地疾控中心掌握着属地管辖的艾滋病感染者信息;定点医院有着艾滋病感染者就医信息;当地社区组织对该社区艾滋病感染者提供服务时会收集相应信息;而抗艾药品的生产厂家会收集感染者进行抗药性试验信息。如果措施不得当,这些途径都有可能成为艾滋病感染者的信息泄露源。 针对艾滋病感染者信息泄露事件,白桦表示:“目前,暂不清楚是否疾控中心内部系统遭遇黑客攻击,或其他途径出了问题,但这次涉及范围广、人数多,一定是国家级疫情泄露事件,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艾滋病感染者信息泄露事件。”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相关负责人也对媒体表示,艾滋病感染者的个人隐私信息受国家法律保护。国家艾滋病感染者相关信息系统被列为国家网络信息重点安全保护对象,并且按信息安全三级等级保护进行管理。 发现诈骗情况后,中国疾控中心立即启动了信息系统安全应急响应,对相关信息系统开展信息安全排查,并进一步提升了相关加密措施。 该负责人表示,中国疾控中心已经报请公安部门立案侦查,将积极配合公安部门尽快破案,同时呼吁接到类似诈骗电话的感染者,及时向当地公安机关报告。 泄露的严重后果 白桦担心随着时间的发酵,如果信息泄露得不到及时遏制,比诈骗钱财更严重的后果还有可能发生,而浙江的一位感染者就因为信息泄露后的一通电话,而选择了辞掉当前工作,白桦觉得这比诈骗更可怕。 白桦说7月16日接到这名感染者电话,并用微信聊天记录下和他的对话内容。 7月15日上午,这名浙江感染者的单位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指名说出了感染者的名字,很快这名感染者信息在单位被曝光。 事后,这名感染者对白桦表示,自己是出差过程中在外地医院被查出感染,当时就留下了自己姓名、单位和个人电话,但肯定没有将单位电话透露给就诊医院,这个信息应该是骗子在泄露信息中找到单位名称通过百度检索后查到单位电话进行拨打,而这个电话正好是自己单位秘书电话,可能骗子也对单位秘书编了那样一套“把戏”,秘书有些害怕,事情就这样传开了,很无奈自己只能选择离职。 浙江这个例子绝非偶然,早几年传出的艾滋病信息被泄露事件,最终的走向均不乐观。 四川西充8岁男孩坤坤,2011年摔破眼角被当地防疫站确诊为艾滋病,消息不胫而走后,村里再没有同龄人与他玩耍,在当地村民看来,“坤坤就是个野孩子”,甚至集体联名要将坤坤赶出村子,以免其他孩子受到“伤害”。 而在2015年7月,已过当地中考录取分数线的河北女孩婷婷(化名)因感染艾滋病而被武安市第十中学拒之门外,为此婷婷和父亲多方奔走无果,最终当地教育局出面将婷婷妥善安置就读。 白桦说,当前有防艾条例,但是执行却并不理想。 2006年3月1日起施行的《艾滋病防治条例》第三条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滋病病人及其家属。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滋病病人及其家属享有的婚姻、就业、就医、入学等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 信息保护与谈“艾”色变 7月18日,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艾滋病联合规划署就关于中国艾滋病感染者信息泄露事件发表联合声明:“加强现有系统以杜绝类似信息入侵事件再次发生至关重要。艾滋病感染者个人信息和健康信息的安全,对于艾滋病防治工作中从监测、预防、检测、治疗到其他关怀和支持服务等各阶段工作的有效开展至关重要,并随时准备在应对上述事件的过程中,以及在本次事件后采取后续补救措施,以加强艾滋病相关信息安全的过程中,向中国政府卫生部门和民间社会团体提供必要的支持。”中国官方对这一表态表示欢迎。 而国外,对于艾滋病感染者的包容程度与国内相比有些显著不同。 早前,有过旅英经历的白桦对《公益时报》记者表示,在国外,艾滋病感染者的诊治在制度上有着一定优势。 白桦说:“国外艾滋病感染者是被纳入医保范围的,每名艾滋病感染者都会有一个唯一医保号,感染者去医院就诊直接报上一个医保号即可,不再需要任何其他信息,那么这样患者的隐私就会得到很好的保护。” “欧、美等发达国家,公众间在接纳艾滋病感染者的程度上包容性也较强,艾滋病的防控知识也比较普及,当知道对方为艾滋病感染者后,会很自然地问候对方是不是在进行抗病毒治疗,其实并不像国内部分公众谈“艾”色变,艾滋病并没有那么可怕。”白桦表示。 防“艾”政策需进一步落实 2016年6月8日,联合国当天举行艾滋病问题高级别会议,会上通过《关于艾滋病毒/艾滋病问题的政治宣言》。 宣言称,为结束艾滋病流行传播,各国承诺将在全面预防、治疗艾滋病等方面加紧努力。承诺共同加大防治艾滋病的努力,到2020年实现一系列具体目标,到2030年结束艾滋病流行。 我国在防治艾滋病方面其实已经推出了一系列的相关政策法规。 2003年,国家开始施行“四免一关怀”政策,对艾滋病感染者提供用药相对减免和救治帮扶,但这一政策最初执行起来效果并不好。 被医院确诊的艾滋病感染者大多都被采取了跟踪服务措施,定点拿药、定时吃药成为每天的固定动作,但当时院方的这套跟踪信息并没有施行全国联网共享。 感染者凭着相关证明信息,就能在医院以相对低廉价格甚至免费拿到抗艾药品,感染者会选择不同医院拿到抗艾药物,多出来的抗艾药物,部分感染者就选择了售卖。而这时,仍有一部分疑似患者害怕去医院确诊,而只能偷偷通过一些地下渠道购买抗艾药物,这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抗艾药物的“灰色地带”。 白桦说:“一些公务员或者具有一定身份的人,感染上艾滋病,他自身是很恐慌的,甚至不敢去医院确诊,但是又为了能够很好地存活下来,就会选择在地下药品市场购买抗艾药物,而这部分没有在医院确诊的人,院方也无法对其进行跟踪服务,这对于社会来说就是一个病源的潜伏者。” 另外一方面,当前“替诺福韦”和“拉米夫定”这两种药属于中国的抗病毒治疗当中的“主力”,同时可以针对艾滋病患者和乙肝患者治疗,中国当前有1亿乙肝患者,从感染途径上讲乙肝患者和艾滋病患者没有区别的,但艾滋病患者享受“四免一关怀”政策,乙肝患者没有,只能选择去医院购买,但直到现在“替诺福伟”药品仍然为进口,而且没有纳入医保,价格也较高,所以这将乙肝患者也转向了地下药品市场。 白桦觉得国家在进行防艾倡导的同时,更多的政策应该落实到位。 ■ 本报记者 张明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