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皮磊

    今年2月25日，河南省鹿邑县一名25岁的孕妇在该县妇幼保健院做流产期间，被其丈夫活活掐死。而她这次流产，是因为今年正月初三，丈夫张某殴打了她，导致她住院治疗时服用了药物，她担心对胎儿影响不好才决定流产。

    据全国妇联第三次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显示，24.7%的女性遭受过不同形式的家庭暴力。而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仅有很少一部分人需求法律的帮助。“如果她及时申请了人身保护令，或许命运就会改变。”谈起这起悲剧事件，北京红枫妇女心理咨询服务中心创始人、名誉理事长王行娟感到十分遗憾。

    3月1日起，我国首部反家庭暴力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将正式实行。在王行娟看来，这部历时20多年才出台的法律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性突破，具有里程碑意义。

    从不承认到专项立法

    作为中国第一家民办妇女组织，北京红枫妇女心理咨询服务中心在1992年开通了全国第一条妇女热线，并在全国范围内率先开展了妇女家庭暴力研究。当时他们就已经接到有关家庭暴力的投诉。不过在当时社会对家暴的认识并不高。

    据王行娟介绍，在1995年国务院发布《中国妇女发展纲要》提出禁止对妇女的家庭暴力之前，家庭暴力现象并不被承认，相关部门认为家暴只是个案；2001年，《婚姻法》提出禁止对妇女实施家庭暴力，但这一条款并没有具体措施；2005年《妇女权益保障法》的修订也增加了反家暴的内容，但也不够具体。

    “从不承认家庭暴力，到反家庭暴力专项立法，到现在已经过了20多年的时间，应该说这个过程还是比较快的。而争取专项立法是女性和妇女组织的愿望和要求，所以说反家暴法的公布和实施具有里程碑意义，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性突破。这是一个很伟大的胜利。”王行娟表示。

    亮点多多，值得肯定

    作为我国首部反家暴法，其中有很多亮点。

    王行娟表示，该法在制定前充分征求了社会的意见，并根据民众意见进行了调整。据分析，其第一大亮点是家暴范畴明确化、扩大化。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均属家庭暴力；此外，只要是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的伤害行为都属于家暴，家暴受害者不再限于女性，还包括孩子、老人以及男性等其他家庭成员；而家庭成员以外共同生活的人员包括监护关系、寄养关系、同居关系等，也受反家暴法的保护。

    第二，反家暴法将预防和惩治相结合，并且以预防为主，做了很多前期工作，有助于提高妇女的家庭地位，能够有效地减少家暴事件的发生。如，人身安全保护令制度的设立，作为反家暴的事前预防性保护，女性在家庭中感觉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就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此制度是以法制强制力为后盾的“特别保护”，是国家公权力介入家庭暴力防治的新途径。

    此外，对遭受家暴者的庇护制度的完善也是一大亮点。反家暴法中对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等群体的保护措施，体现了强制性——其所在学校、居委会、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救助管理机构、福利机构等及其工作人员有强制报告义务，应当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未按规定报案，造成严重后果的，上述机构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将受到处分。

    对此王行娟认为，在过去，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人们普遍认为家庭暴力属于家庭内部问题，“家丑不可外扬”“清官难断家务事”等观念十分流行。因此，即使到公安机关、司法机关立案也非常困难，而新出台的法律将防止家庭暴力纳入国家的职责之内，这一点值得肯定。

    万里长征第一步

    在王行娟看来，这部承担了太多期望的法律也存在一些不足。“性暴力未被列入家庭暴力的范围，这是这部法律最大的不足。”在家庭生活中，性暴力对女性的伤害是最大的，施暴者把女性当成工具，彻底摧毁了女性的自尊心，由此也引发了很多悲剧。

    在实地走访中，王行娟发现，目前全国已建立起近200家家暴庇护所，主要设立在民政部门的救助站，但很多家暴受害者并不能随意进入，也不愿进入。“庇护所如何设立，由谁来管理，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进入……这些方面都需要进一步研究，而目前的庇护所形同虚设，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不过，对于这部法律，王行娟还是给予了很大的肯定，她说：“任何国家的法律都是不断完善的过程。后续法律的执行、落地需要一个过程，如何让司法机关、女性本身、社会公众接受男女平等的观念十分重要，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