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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王会贤 7月底,《公益时报》记者随中国光彩事业基金会与北京地球村环境教育中心到重庆走访“乐和之家”项目。该项目最初是要做农村互助会(现改叫促进会)的,2013年由光彩支持,留守儿童关怀是项目的重要部分之一。 观察这一项目的优点和缺点,或许会对公益组织如何参与乡村建设产生一些启示,也让我们对留守儿童等乡村问题的现实多一些了解。 社工:低工资没社保的90后 巫溪县羊桥村是一个看上去就不穷的村子,基本不需要物资捐赠,有村民还说:“我们比你们社工吃的穿的还好呢。”户籍人口4000多人,加上高山生态移民搬迁过来的共有5000多人。小学生1000多名,留守儿童200余人。 羊桥村的乐和之家大院不是新建的,是一位热心大姐听说乐和之家要找个地方做活动,主动提出“来我家吧”。于是堂屋做孩子们的活动厅,左右两间小屋分别用来放图书和老人、妇女们的文娱道具,三八、六一、九九部队都在这里得到乐趣。 如此大的一个村,社工站覆盖范围有限,住得远的村民就较少参加促进会的活动了。 走访当天,社工站正举行大暑节气活动。孩子和妈妈们在社工的组织下做“导引术”(一种传统运动)等,还喝到房东大姐准备的消暑汤。 社工站里共有三位社工,带孩子们做导引术的是陈晓,一位92年出生、来自贵州的姑娘,“我自己也曾是留守儿童,如果以前有人这么关心我就好了。”这是陈晓的感慨。由于离家远等原因,她每年只回家两次,对于自己未来的计划,她还没多考虑,“家里一直在催找对象,自己也有点急。” 最初,三个姑娘是在镇政府住的,但到村里要走20多分钟,赶上做活动、家访等经常来不及回去吃午饭,于是就在村里租了村民的房子住,自己做饭吃,虽然每月有几百房租,但方便了许多。 “村民、书记都说好,就是待遇高不了。”乐和之家项目社工的工资基本在2000元左右,除重庆市南岸区峡口镇的社工因得到政府购买,签订了正式劳动合同、有社保,其他大部分社工没有劳动合同,没有社保。 地球村的解释是,因为是项目制,人员流动性很大,所以是以志愿者的形式招募,工资以补贴形式发放并购买了意外险。待遇低、没有保障是项目社工流失率高的原因之一,还有家人不同意、工作不顺利等因素。 另一个项目点楠木桩村的社工李慧,已经换到第4个搭档,幸运的是,李慧的父亲并不反对她的工作。项目督导刘园自己也从驻村社工一步步走过来,深知坚持下来的社工不容易,说起社工流失、待遇低几乎落泪。 专业:认可、不足与争议并存 民政部社工司司长王金华说:“发展专业社会工作是刚性需求。”在驻村社工站能深刻体会到这个刚性需求有多强烈。 第二个项目点是巫溪县思源村。学校和村委会就在一栋楼里,学校现在只有2、4、6年级,明年就只有1、3、5年级,每两年才招生一次,因为学校只有4个老师(这不是最差的,巫溪县教委领导说,山里最小的教学点只有4个学生)。 全部88个学生,几乎都是留守儿童。在这种惊人的比例下,特殊困境儿童出现的可能性更高,也不乏实例。对于4位驻点社工来说,工作量也是巨大的。除了为孩子组织活动、培养兴趣、关怀生活,思源村的社工还为出去打工的家长们网上建了群,随时沟通孩子的情况。更多的了解,让家长对孩子多了关心,回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些工作对这些孩子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也得到了村民的认可。但碰到极端个案如何处理?除了改善孩子们的情绪还能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分析探索? 目前乐和之家的社工约有30人,大部分不是社工专业毕业的,每年会有社工领域专家为他们进行三四次培训,然后就在工作中边学边做。据记者了解,不只是这个项目,其他驻点农村的项目有许多是类似的情况,然而社会工作者不只是一个职业,还是一种专业,虽然可以姑且称之为社工,但许多工作却不是简单培训就能够做到的。 羊桥的陈晓说:“缺少专业的心理学知识,特殊个案很难处理,比如有的孩子,也会来参加活动,但你看到他坐在那里,明显是有心事的,有问题,可不知道怎样进入他的内心。还有一个小孩子父亲幼时受伤,母亲走了,孩子恨自己的母亲,会说‘不要提我妈’,虽然现在在社工的帮助下性格开朗了些,但还是觉得需要专业技巧,才能做得更好。” 另外,儒家传统文化、礼仪是乐和社工教给孩子的一部分内容。在羊桥看到行拜礼、诵读《礼运大同篇》,觉得挺好的,南岸区的社工讲他们为村里老人做的生日活动,也非常感人。但在思源村小学教室里举行的一场生日礼上,却看到社工引导孩子焚香祭祖。 同行的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郭伟和表示:“社工在教孩子了解传统的同时也应该融入现代价值观,我们培养的是未来环境中的人。社工也需要有进步,需要职业能力培训,有心理学、社会学知识,才能准确评估儿童的问题、解决问题。” 乡建:互助会与联席会 社工们的工作不仅仅是单向的帮助,他们还参与到乡村建设中去。参与建立互助会就是其中之一。 楠木桩村在酉阳县,村民绝大部分是土家族,摆手舞是村民联欢的必备节目。大暑节气活动的主持人冉明建,是三个孩子的爸爸,没有出去打工,在附近跑货运,也是互助会唯一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 社工们称冉明建为毛二哥(音),节气活动后,互助会开大会,来决定之前村民们卖草墩子(稻秆编的坐垫)得的2550元怎么分配。毛二哥和小社工在村民前面摆的小白板上,加减乘除算得一清二楚。这是楠木桩村互助会的第二笔进账了,第一笔是端午节卖粽子的4000多元。每一笔收入,留下5~10%的公共基金,用来互助会搞公共活动,由互助会成员公开自主分配。村里留下的多是当年参加过集体劳动的老人,对这种形式很熟悉。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但让村民们很是期待。冉明建说:“上次包粽子的时候买米,没注意把住质量关,以后要注意。我们要把互助会的生计做大做强,把父母留下。” 除了互助会,在每个试点村,还会设立联席会制度,由村支书负责召集,村两委和促进会等共同参与。巫溪县对乐和之家的工作非常支持,在政府部门制定的乐和家园工作手册中,规定了联席会议制度,其中有一条:村(居)两委在研究决定涉及惠民政策和惠民资金落实、经济发展、重大建设、社会管理、村务公开等方面工作前,必须召开乐和代表议事联席会议,充分发挥乐和代表的作用,强化民主监督和管理。 羊桥村的河渠治理、村民活动广场建设,都可以看到联席会发挥的作用。但这种制度的建立,无疑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而非社会组织的一厢情愿能够达成的。 未来:去留未知 “我们只是一种酶,推动一把,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时候社工走了,他们也能自己玩得好、做得好。”峡口镇社工韦惠琴说。但现在,老乡们对社工还有些依赖。 阿蓬江的村民代表说:“我们说话不管用,不会说,社工说话大家爱听。”他们的联席会制度还不完善,需要继续做工作。 我们开玩笑说,“那社工姑娘啥时候才能嫁人呢?”一位老乡说:“在我们这里找个小伙子嫁了吧。”虽然也是开玩笑,但仔细想想,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在远离自己家乡、青壮年都出去打工的村落找到另一半的可能性也是太低了。 然而不管做成什么样,项目明年就到期了,到期之后社工的去留还是未知。每个方面都期待社工能留下,孩子们更是如此,但如何留下呢?郭伟和建议:目前只是项目制,希望能够形成制度框架,在重庆市或各县区设立社工服务机构,以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的形式持续下去,也让社工有归宿,社会爱心有接收方。 将社工纳入政府公务员体系,也是当地的设想之一,但最后哪种办法能实现,还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