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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北京阿苏卫垃圾焚烧厂建设项目举办了公众听证会。对此,有些人报以冷笑,说听证会这东西,是形式主义的遗毒,不符合中国社会运行规则;有些人则很紧张,认为听证会是不符合我国法律的。 其实,早在2005年的“圆明园铺膜防渗事件”中,当时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就在极短的时间内举办了一次听证会。由于这是有史以来环保总局(今环保部)举办过的唯一一次听证会,因此也被当成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国家级环保听证会”。听证的结果,最终并没有阻止圆明园的继续铺膜,使圆明园几近丧失其珍贵的栖息地。 听证会经常很容易被刻意安排成“专家座谈会”,组建庞大的专家团,用所谓的知识和科学来封堵公众的嘴,而参会的专家是经过有意挑选的。 因此,一场好的听证会,或者说,一场合格的听证会,大体要满足三个原则。 第一,全开放。谁都可以报名,谁都可以去旁听,谁都可以传播。 第二,要以倾听反对意见为主。如果你没有反对意见,干脆不要去参加,把机会让给有能力提反对意见的人。因为,支持的意见在支持的那一方,早已经被收集和证明多次。而反对的意见在支持的那一方是不肯考虑,也不肯去进行收集的。而任何一个项目,如果只有可行性报告,没有不可行性报告,那么,这个项目的决策一定是愚蠢武断的,在未出生就埋下社会隐患的。因此,如果你有优质的反对意见,请积极参与听证会。 第三,政府不是企业的站台者,而是问题的裁判员。政府即使为垃圾处理的出路存在无穷大的焦虑,本质上也是中间方,不是项目的建设方,不是某个未确定项目的支持方。政府需要决定的是垃圾要好好处理,而不是要逼迫自己去建垃圾焚烧厂。 2013年,云南昆明传出要修建PX项目时,一些公众就建议应当对重大项目开展“社会风险评估”。当时,一些公众甚至想在云南、在北京,层层开展民间听证会训练。当然,两年过去了,受阻于多方的缺乏对话基因,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因为,长久以来,只有政府一方能做决策,自然整个社会就没有对话的习惯和能力。不仅仅是政府没有对话的能力,企业也没有对话的能力;不仅仅公众没有养成对话的能力,社会组织也没有养成对话的能力。 所谓“对话的能力”,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和持异议者一起讨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们发展至今,整个社会都仍旧不习惯于和反对方坐在一起讨论问题,尤其不擅长多个利益相关方坐在一起解决问题。 要养成对话的能力,目前最需要的是疏,而不是堵,是大量举办。打个比方来说,一条河由于修建了一座大坝,把原来奔腾的河流都变成了死水,把原来清晰可见的温暖河道变得阴沉冰凉。因此,要让河道重新回到自由奔流的生态状态,就需要拆坝、炸坝、除坝。当然,坝有了缺口、裂缝,水当然就踊跃上前,免不得泥沙俱下,免不得浊流暗涌。 如果这时我们就被吓倒,那我们就大大地缺乏社会生态系统发展的眼光了,我们就是在堵死自己的前行之路。 社会淤积的不满情绪必须要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听证会”中慢慢地疏导干净。一个久病淤滞的人,一定要做的是清理和排泄。这时候,如果继续还以害怕排泄和疏堵带来的小范围震荡为理由,而一次又一次拒绝和拖延,那么,最后只会导致社会机体自身百病丛生。 当今这个社会,要有生机和希望,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公众能做主的由公众自己做主。二是该疏导时,坚决不能再堵塞和加压。我们过去已经为堵塞和加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听证会这样的方式出现得越多,社会就越通畅和明朗,政府、企业、公众、社会组织之间,关系就越和谐共存,越泰然互信。 公众其实不在乎这个听证会是小区级、街道级、还是省市国家级。公众和政府、企业一样,都需要大量地在圆桌上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就会学会倾听、学会理解、学会讨论、学会谈判。 我们的听证会办得越多,社会越文明,生态越天然。呼吁全国各地无论大事小事,都大量地办起听证会。不仅仅为垃圾焚烧厂,不仅仅为PX项目,不仅仅为环境,而为了我们社会上所可能出现的一切。 自然大学发起人 冯永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