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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十年行”是绿家园制定的一项旨在关注和监督中国西部水电开发的行动计划。自2006年起,这项行动已近十年。我们希望记录西部江河在这十年间的水质变化,并选取江边的十户人家、十个特殊景观进行观察,把这些百姓的命运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一同记录下来。这一记录当然不仅仅是记录,还要把记录下的问题告诉公众,影响决策,保护利益相关群体不受到伤害。 自始至终,我给自己的定位仍是一名记者,这一职业更符合我的天性。但自从关注自然以后,环保志愿者的身份便和记者职业交融,以致天平甚至有些倾斜了。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事,对于一个职业记者来说是“越位”的。但我走上公益环保之路,也是因为受到了一些触动。1993年,我在青藏高原做一个有关生态话题的采访,在那里,我看到了在那么美的环境中被猎杀的野牦牛。如果不是看到野牦牛在自然奔跑的样子,杀了一头牛也就只是杀了一头牛而已。但是在那种状态下,你就会觉得它们有点无辜,就想要去保护它们。所以我就下了一个决心,这辈子我要把大自然的美和大自然的问题告诉更多的人。另一个触动是1994年,我采访一个爱鸟成痴的人,他对她我说“小鸟是人类的朋友,而朋友正在不断远去”,这句话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也在我心中种下一颗种子。真正让我下决心走上公益之路的,还有一个领路人——一个美国的老太太。2006年,我在她的支持下去了美国,接触了美国的一些环保组织,在那里学到了怎么找钱、怎么开展活动等方法,回国后就成立了绿家园,从此开始了环保公益之路。 今年,绿家园的怒江生态文化采风活动刚刚结束。在这样的活动中,当地人的不理解是最让我们难过的事情。我现在在怒江是一个危险分子,当地人家一听汪永晨这个名字就恨不得在边防那儿多看两眼我的身份证。每次去怒江,当地村子的派出所都会对我们严格检查,此次出行还受到不明原因的跟踪。甚至一个村长还质问过我们:“你们不要老来骚扰我们,你们能为怒江做什么?!”当地人总认为,他们现在这么穷,他们需要发展,尤其是经济上的发展,而我们仿佛阻碍了他们的发展。但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慢慢改变的,我们用行动努力给当地留下了一条自然流淌的江河,在这种努力之下,怒江不仅给当地人带来了经济效益,也带来了文化和生态效益,每年一次的怒江行也渐渐为当地人所接受。 “江河十年行”一共关注了6条大江,而怒江已是中国最后一条自然流淌的大江了。 2004年,我第一次去怒江,发现那里已经有了勘探的迹象,特别是从2006年到2008年这3年,江上面都有船在钻江心、凿江壁。怒江壁是千万年形成的绝壁,施工者在上坝址、中坝址、下坝址都进行了勘探,如此天然的壁画就这样被破坏了。直到2014年三四月去的时候,虽然政府批文仍然没有下发,但前期勘探工作仍在进行。今年最大的改观是当地一个施工工人都没有了,政府在怒江建水电站的计划搁置了。 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不是仅仅反对建一个水坝,而是呼吁环境评价的执行,呼吁监督机制和政策的透明、信息的对称,呼吁在工程建设中的公众参与。怒江干流上的水电站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动工,不能不说是中国媒体和民间环保组织谏言的结果。 虽然大水电站不建了,但怒江江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水电站。2009年‘江河十年行’去的时候才三十几个,而到2013年各类小水电站就多达100多个,沿江的小水电站密密麻麻。小水电站不仅没能给投资者带来预期的经济效益,而且随之而来的开矿、建高耗能企业等行为,对当地环境又是一种污染。 我们认为,一条大江的价值,不应只有经济效益,而应当是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兼得的。现在的怒江虽然没有建水电站,但在我们多年的努力下,这里已经成为一个旅游胜地,还开展了国际性的赛事,通过这种不干涉自然的保护,也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而在经济有了发展、当地人富裕起来之后,怒江少数民族的文化及其节日也开始慢慢发展。如此一来,经济、文化、生态共同发展,皆大欢喜。 环保NGO绿家园召集人 汪永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