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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闫冰 2013年的七夕,“一元公社”里进行了一场关于消除艾滋病和同志歧视的交流分享会。 二十平米的活动室里聚集了二十多个人,他们当中有公司职员、有自由职业者、有公益人。分享会的主角是几位身份有点特别的人,他们比较通俗的身份标签是“A友”,或者“同志”。 他们的故事各个不同——刘逝讲述了他走上街头承认自己是艾滋病感染者后的尴尬与窘境;AJ分享了自己为了艾滋病病人筹款而变装的故事;也有参与者勇敢的直面自己成为感染者的事实。 但他们的故事也有相同——没有自怨自艾、消极抱怨,相反地,他们的自助精神与助人的公益经历,博得了掌声。 不容回避的是,在这些勇敢者的背后,仍有一大部分处于边缘或困境中的群体无法敞开心扉,这部分人的数量以不容回避的趋势逐年增加。据卫生部发布数据显示,艾滋病感染者陆续进入发病期,艾滋病死亡人数增加。2012年前十个月,报告的艾滋病病人数为34157例,较前一年同期增加12.7%,艾滋病死亡人数为17740例,较前一年同期增加了8.6%。与此同时,15-24岁青少年和50岁以上老年人感染数逐年上升。 而从2005年至今,感染方式中因吸毒或卖血而感染的人群数量逐年降低,随之增高的是通过性传播,尤其是同性传播所致的感染者从2005年的0.3%,增至2012年的17.5%。在大中城市中,比例更加严峻,2012年1至10月,男性同性传播占报告病例的近50%。 “艾滋病”和“同志”人群本就不容易被接纳,当两个原本就暧昧不清词连在一起,更多了不怀好意的揣测。但是数字背后,是这个面临困境人群的茫然和挣扎。 但幸好,我们有了这些勇敢的人,这个特殊群体中正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开展一场影响深远的“自助与助人”运动。的确,自身积极面对问题与社会的帮助协同作战,才是困境人群克服困难的根本道路。 故事1 面对艾滋不仅是勇气 刘逝:90后,同志,艾滋病感染者,公益组织全职工作者,因“七夕西单举牌告白”而被媒体关注引来争议。 一场风波 七夕当天,刘逝的一个举动引来了他没有想到的风波。 下午,他举着一个“我是艾滋病感染者,七夕征婚”字样的牌子和另一位志愿者站在西单街头,希望引起注意,借此向街边路人讲解艾滋病的知识,呼吁大家消除对艾滋病人的歧视。在一个小时活动中,上千路人经过,但仅有28人接受了刘逝简的单交谈,多数受访者表示可以接受和感染者一起工作,但不能结婚。 第二天一早,刘逝接到亲友的追问电话后,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他没想过自己登上了各大媒体的重要版面甚至头条。 “这无非是一种炒作!”“自私。”“变态吧?”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还是让他有点郁闷,“看到一个人不理解你还可以无所谓,但是看到好几百条留言在骂你还是吃不消啊。”刘逝对记者苦笑。 这其中,最让他寒心的评论是有人看到他和路人拥抱后说他“害人害己”,是“居心不良”,他意料之中的评论是很多网友追问他得病的原因,但是最让他担心的是他的家人受到歧视和牵连。“我都能想到我妈妈上班后打开电脑的样子,我自己可以很淡然,涉及到家人就不行了。” 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于公众对于这一类人群的不理解,以及对于“艾滋病”三个字的恐慌。 “其实没有那么糟” 2012年年初,刘逝发现自己的免疫力逐渐低下,身体越来越不好,由于之前也在做志愿者,对艾滋病的了解让他心里有了预感。“我之前还在开导别人,没想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我当时对自己说,如果检查出来是阳性,就去死。” 结果出来后,刘逝开始自卑,也开始想自杀的事情。“假设自己中了500万,和真的中了500万,原来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一位朋友怕他做傻事,24小时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每天都在反复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加入了“A友群”,听病友的经历和想法,整整一个月,他走出了这个阴影。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刘逝发现,身边的朋友、亲戚给予他理解和支持而不是躲避,这给了他极大的温暖和安慰。“当我鼓起勇气,把我的情况告诉给朋友们时,一个朋友拿起我喝水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反问我:‘你看我们会在意吗?’”刘逝回忆说。 虽然大家都知道艾滋病的传播方式只有三种,但是“拿起杯子”这个举动对于很多人来说,心里还有一道坎儿。 再后来他分享的故事,也为“七夕”加了些浪漫。刘逝的伴侣小朱也在分享会现场,小朱说,认识刘逝时候就知道他是A友,但依然展开追求。但小朱并非艾滋病感染者,刘逝有过怀疑和自卑,最终接受了这段感情。 他们仿佛用一种方式给自己营建了一个小社会,因为坦白和从不避讳,反倒能使留在身边的朋友都是能理解、包容他们的人。 “因为这个圈子遇到理智的感情不容易,更加随便不得,不是头脑发热、不计后果,所以更懂得珍惜。”刘逝坦言,同性相恋不容易,他们两个的情况更加特殊。 但也正因如此,刘逝想通过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即便是艾滋病感染者也可以拥有正常的感情和生活。 助人,亦是自助 对病情的知识缺乏不仅仅是公众,甚至是患病者自身。这也是刘逝决定做全职公益的原因,希望用自身经历帮助更多正在困境中迷茫和挣扎的感染者。 “大家闭上眼睛,想象一下突然医生告知你得了艾滋病,会是什么反应?”分享会上,刘逝让大家做这样的试想。 “一定是弄错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大家说着自己的第一感受。 轮到一个人时,他先是沉默,然后红了眼圈,“我确实刚刚被查出来是阳性,只是一直不敢说。”说话的人是小九。 “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这不仅需要勇气。”刘逝说。 小九的分享得到了一片掌声,小九哭了,他选择相信陌生人,也换来了陌生人的支持和鼓励。 “因为我经历过,我更明白艾滋病感染者的心理需求,所以我能更好地帮助他们走出恐惧,而且每次我开解别人的过程就是自我开解的过程。就像小九,他说出来是为了让大家消除误解,没想到得到了理解,他更有信心了。”所以刘逝认为,帮助别人,也是自我帮助。 和刘逝一样,小九也在一家公益组织工作,小朱也正在和身边的朋友筹备一家同志公益组织。而现在的民间防艾机构、同志权益保护机构大多是相关人群在工作。 目前刘逝在北京纪安德咨询公司做艾滋徒步的项目助理。公司致力于性病、艾滋病的防治和同志权益保护,但对于公司的名称很多人不理解,“如果艾滋病防治的公益组织还算容易注册的话,那么加上‘同志’两个字就肯定不行了,所以我们叫咨询公司。” 看来,这的确是一条漫长的路。 (下转09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