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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海湖旁遭遇偷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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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内容
2013年04月16日 星期二上一期下一期
在青海湖旁遭遇偷捕者

    每张渔网上都有几百条湟鱼,大部分已经惨死在网上

    已经损坏的“水耗子”,连同废弃干电池被遗弃在冰冻的青海湖面上

    说起青海湟鱼,似乎知道青海湖的人就一定会知道它。在青海西宁大街上随机问,本地人基本没有不知道的,外地游客也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一开始我们知道偷捕者可能有比较大的群体,但直到被围追那天才清楚,他们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次行动由自然大学、未来绿色青年领袖协会、青海湖生态文化与普氏原羚公众交流基地和青藏高原生态环境保护网四家机构联合组织。参与其中的有来自北京、天津、西宁的志愿者和青海电视台记者,并联合青海湖当地的藏民志愿者。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探访湟鱼偷捕情况,保护湟鱼。

    明目张胆的交易

    进入青海湖区,我们分散住在附近藏民家里,了解到当地藏民因为信仰的原因是不吃鱼的,他们中很多也是当地自发保护青海湖的志愿者,生态文化与普氏原羚公众交流基地的南加老师是其中的核心人物。湟鱼,是青海湖整个生态链中的关键环节,当地有一种说法:少一条湟鱼,青海湖就少一桶水。湟鱼生长期很长,十年才能长一斤,比较大的湟鱼都是存活了十多年的。这个生态链如果被破坏,想要恢复则需要很长的时间。

    青海省从1982年以来,先后进行了四次封湖育鱼,尤其是第四次封湖育鱼,禁捕时间长,从2001年1月至2010年12月,禁捕力度大,明确规定在封湖育鱼期间任何单位、集体、个人不准捕捞、加工、运销青海湖湟鱼。但是,封湖育鱼的成效不容乐观,仍有一些违法者千方百计偷捕湟鱼,并非法加工和贩销,从中牟取暴利,有的甚至形成有组织的违法贩运团伙,肆无忌惮地偷捕贩运湟鱼,气焰十分嚣张。最直观的,西宁街头就时常会出现偷卖青海湖湟鱼的情况。

    湟鱼学名青海湖裸鲤,我国惟一的高寒咸水鱼种,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除了青海湖,在扎陵湖、鄂陵湖均生长有湟鱼。湟鱼是青海湖“水—鱼—鸟”生态链的重要一环,湟鱼的急剧减少,对青海湖这一中国最美丽湖泊的生态安全,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早在2004年,湟鱼就被《中国物种红色名录》列为濒危物种。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随行的记者曾到卖湟鱼的街上暗访,发现游客来吃湟鱼更多是一种猎奇心理在作祟。偷捕者每天捞完鱼到一个交易市场去卖,据说日交易量有6000斤左右。青海湖周边有整整一条街上,所有餐馆都明码标价贩卖青海湖湟鱼,每盘80至120元不等。当地人都知道湟鱼是保护动物,但偷捕者和贩卖者依然肆无忌惮。

    有组织的偷捕

    到达后的前几天,我们在青海湖附近及冰面行走,没有碰到很多偷捕者,但渔网随处可见。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渔网捞上来,将还活着的鱼放回去。

    湟鱼的学名叫裸鲤,没有鱼鳞,盗猎者用的渔网都很密,很容易把鱼勒死。最后一天捞上来的渔网,当地藏民看了说,至少已经放置了两个多星期,可能偷捕者因为什么原因忘记捞网,里边所有的鱼都已憋死。整个网捞上来,好几百条鱼,已经发臭,只能把它们放到冰面上,留给水鸟吃。

    偷捕者现在使用的设备也很高科技,他们开摩托车上青海湖,每隔三五十米凿一个冰洞,几十个冰洞呈圆弧形,然后下网。下网过程可以遥控进行,每次下网需要9节一号电池,而废弃的电池也成为一个严重的污染源。

    青海湖151景区,是偷捕者最猖獗的地方之一。随行的当地环境保护志愿者、普氏原羚公众教育基地创办人南加说,平时他自己是不敢过去的,我们这次围堵偷捕者就发生在那里。当天原本有十来辆车的队伍,因路上发生事故,最后大概只有四五辆。到达151景区后,便看到冰面上有一辆小货车,两个人在捕鱼,我们就在岸上候着。看到我们后,偷捕者马上打电话叫人,然后猛开车向我们冲过来。就在他们准备上沙滩时,车熄火了,随后便被我们围住。当时货车上至少满满十几麻袋湟鱼。

    偷捕者的头目很快就带着三辆车赶到。我们没有权力扣押他们的鱼,为了避免暴力冲突,只是将过程偷拍下来,并且报警,然后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驾车走掉。警察在大概半个小时后来到现场,做了备案。

    与偷捕者对峙时我没有感觉害怕,真正害怕的是那天晚上。我们开车回驻地时,发现两辆车,包括之前拉鱼的那辆车一直在我们车队周围。他们将车开到前边再返回来,并朝我们闪车灯进行示威。当时已近晚上7点,天已经黑了。我们再次报警,后来警察反馈说没有找到车队。偷捕者头目的车一直跟着车队,直到在国道上拐弯时才被甩掉,记者偷拍的带子一直贴身放着,以防被抢走。

    民间力量的无助

    有了上面的遭遇,我们没有回驻地,中途也没敢停车,而是直接开到了西海镇,我们想这大概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几个外来的志愿者考虑回家,并一直叮嘱南加注意安全,或者先去西宁避几天。

    这次经历后我逐渐了解到,当地藏民处理此类事件一般不会通过法律途径,而是用自己的处理方式。这次围堵偷捕,在记者与警察沟通时有几个藏民凑过来,被警察赶走了。当时外地来的志愿者都很惊讶于双方的态度。

    当地藏族志愿者有足够的对家乡的保护热情,但组织比较松散,没有多少环保NGO的管理经验。南加老师很受当地藏民的拥戴,但看上去也时有无奈,给我的感觉是大家日渐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当地的生态保护组织少有外界支持,生存愈发艰难。生态环境保护网的创办人扎西老师说,网站自2005年创办以来,最近一两年才获得一个企业的赞助。当地藏民参与基本是完全自费的。

    这次事件在青海电视台播出后,青海渔政部门给予了很大重视,并通过微博等方式公开表态要严厉打击非法捕鱼活动。

    我是学旅游管理专业的,对生态保护有些了解。此次在青海湖周边考察,跟南加老师在这方面有些交流。青海湖附近的河流和泉水,很多已经没有水了,地下水的破坏也很严重,这与当地新兴城镇生活采用地下水有关。还有草场沙化、白色垃圾等问题,南加老师平常两天就可以捡满一车的垃圾,包括偷捕者扔弃的电池。电池冬天在冰上还能看见,等到夏天就会沉到水里成为潜在的危险。废电池影响的不仅是湖和里边的生物,还包括周围的土壤,但盗猎者肯定不会考虑这些。我们去的那几天就捡了整整一麻袋,这些电池有时候会被南加老师运到西宁的垃圾站,但去一趟成本太高,现在基本处于无法处理的状态。

    (本文为艾硕讲述,本报记者王会贤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