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艾米·乔兹克/文 在非洲小国卢旺达的首都基加利(Kigali),克林顿对大豆的评价滔滔不绝。在这场政客和富翁满堂的“马拉松式”晚宴上,克林顿不厌其烦地重复大豆的可观价值,将其捧成了一种神奇的农作物,“只需薄薄的一层表层土壤就可种植大豆”。 第二天,在当地某个雾气缭绕的山脚下,克林顿和他的女儿切尔茜(Chelsea)参观了一块红泥遍地的建筑工地,这里就是未来的大豆加工厂。赶走了眼前盘旋的苍蝇,克林顿乐观地预测这个工厂的产品一定会供不应求。“中国人的体质不适合喝牛奶,所以他们全都依赖豆浆。”他说。 但当工厂经理邀请他明年——届时将有1400名农民在这里工作——再来参观时,克林顿却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比你们老很多。”他如是回答,“我得先看我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回归慈善事业 在克林顿与众人的交谈中,他多次传达出这样的意味,好像他余下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他被一群旨在消除世界顽疾并抒写自己丰功伟绩的慈善家簇拥,比起他周三晚重返民主党大会时将陷入的尔虞我诈的政治角逐,这里仿佛是天堂。 在美国现任副总统乔·拜登(Joe Biden)的一个讲话时段中,克林顿将受邀登场提名奥巴马连任。从这次受邀可以看出,自从奥巴马在2008年的总统初选中击败克林顿夫人的四年以来,克林顿不遗余力重塑形象和修补他与民主党岌岌可危的关系终于收到了预期成效。这次受邀也显示了奥巴马不得不开始依赖于他曾经批评的这位前辈,视其为行动榜样和模范先例。 对于许多民主党人来讲,克林顿的全新形象和他对于乡村和白领阶层选民的感召力,使他成为了现任政府的盟友,也反映出了现任政府的弱项——上述选民正是奥巴马苦求不得的拉拢对象。 今年66岁的克林顿,几乎是家庭中寿命最长的一位男性。就是这个曾经徒步去麦当劳就餐的总统,这个2004年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的老人,如今已不再吃乳制品,他消瘦的体型近乎脆弱,极其不协调地承载着他强大的政治人格。 他深知未来的政治世界将不会再有自己的身影,于是开始将整个家庭紧紧地维系在他于2001年建立的威廉·克林顿基金会(William J. Clinton Foundation)周围。他的夫人、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也曾表示将在奥巴马的首任总统期满后回归慈善工作。而他们的女儿也在近年来频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我和她说,‘切尔茜,如果你想获得有影响力的一生,你必须担负起这份责任’。”克林顿说。 行程应接不暇 这次到访自己基金会拥有部分投资的大豆加工厂,是克林顿7月份出访南非、莫桑比克、卢旺达和乌干达六日行程中的一站。这次行程让他本人和女儿以及一群自从白宫执政年代就开始追随他的捐赠者和政客们亲眼见证,他的公益善举在他退位后多年仍然未曾中断。 这次行程就如同他本人的竞选出访一般,应接不暇的演讲和会见安排、特工包围、一架波音737专机负责接送。 他自己的执政岁月自然成为了演讲中频繁被谈及的话题之一,但回忆并不完全美好。卢旺达种族屠杀、艾滋病泛滥、索马里的饥荒和战乱,非洲永远是克林顿执政期间的心头之痛。尽管他的基金会在全世界50个国家拥有1300多名员工和志愿者,但这里才是克林顿纠正执政错误和美化名誉的首要之地。 访问过程中,克林顿不时提及自己的当政时期,“1990年代”和“我任总统期间”成为了他演讲中的口头禅。他热衷于为自己当年的外交政策做辩护,甚至对当年介入索马里的决定也振振有词。 然而,他在卢旺达却一改风格。他说没有阻止1994年造成80万卢旺达人死亡的种族屠杀,是他最主要的失败之一。 “我们无法终止暴力,但我想我们也许能够让它缩小规模,我忏悔。”在卢旺达访问的其中一站,克林顿对CNN的记者这样说道。如今,一块印有“克林顿基金会”字样的招牌迎风悬挂在基加利屠杀纪念中心(Kigali Genocide Memorial Center)的大门口,在这片先前无人问津的地方,克林顿帮助当地居民筹集资金,在他们至亲的遗骨之上建起了这座纪念馆。 克林顿的女儿则跟随父亲到访了非洲行程的每一站,沿途向众人介绍自己,这也是她主动亮相公众的精心计划之一。近些年来,切尔茜加入了克林顿基金会、克林顿全球倡议(Clinton Global Initiative)和克林顿健康倡议(Clinton Health Access Initiative)这三大家族组织的理事会。 如果不出所料,克林顿夫人也会在完成国务卿任期后加盟基金会。“我母亲在私下是个更加慷慨的人。”切尔茜说,“如果她能在奥巴马总统的首个任期后卸任,她将会回到基金会为妇女和儿童争取权益。” 脚踏两个世界 克林顿在基金会和全球倡议组织中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履行中间人的责任,就如同这次访问,连接起富有的支持者和耗资巨大的公益项目。尽管他与某些亿万富翁的亲密关系招来了不少的批评声音,但克林顿的一大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够在奢华和贫困的世界中自由转换身份。 在约翰内斯堡,克林顿入住于曾经以总统身份下榻的撒克逊酒店(Saxon Hotel),这里当年曾是南非保险业大亨道·斯泰恩(Douw Steyn)的豪华私人住所。这里同时也是曼德拉出狱后撰写会议录的地方,而一些克林顿早年的到访留影也悬挂于酒店大厅。 “我在此入住总有罪恶感。”望着周围镶满宝石的门柱和毕恭毕敬的酒店员工,克林顿这样说道,“但我还是克服了”。 两日后,一辆黑色的SUV搭载克林顿、他的女儿和数名特工在一缕夕阳中远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卢旺达一个叫做尼亚加托乌(Nyagatovu)的小村庄,而这一站是访问行程上所没有的。 “我喜欢这里。”克林顿摸着村庄为他提供的单间房屋的木门感到十分欣喜。 在非洲南部的部分行程中,克林顿喜欢用当地祖鲁语中的“sawubona”(意为“我看见你”)向人问好,而当地人则用“ngikhona”(意为“我在这里”)向他回礼。正是这种亲近的表达方式让他在1992年的民主党竞选中赢得乡村和工人阶级的投票,而不少政治分析家表示,奥巴马正缺少这种亲民感。 在乌干达中部的一所小学访问时,一家帮助撒哈拉以南地区建造学校的非政府组织“建筑明天(Building Tomorrow)”也跟随同行。期间,这家组织的创办人乔治·苏鲁尔(George Srour)询问克林顿是否能够获得更多的资助。克林顿立刻将手指指向鲁米·维尔吉(Rumi Verjee),一位现居英国、有着印度血统的乌干达籍富商。 “你看到他没有?他是乌干达最成功的商人,现在他想回报故乡。”克林顿对苏鲁尔说。 之后,他又喊来维尔吉:“嘿,鲁米,过来。我要向你敲诈了!” 几小时后,政客们聚集在乌干达恩德培国际机场(Entebbe International Airport)的停机坪上,再次迎接“比尔·克林顿”的到来。当一部军事直升机在午后的夏日中徐徐降落的时候,切尔茜用手遮挡着阳光,问道:“这是他吗?” 飞机停稳,一名14岁的乌干达少年穿着一身校服颤颤巍巍地走出机舱——比尔·克林顿·卡里加尼(Bill Clinton Kaligani)。1998年,当克林顿访问乌干达时,这个男孩的母亲用美国总统的名字为他起了名。在克林顿新泽西州的家中,一幅他头戴宽帽、手捧这名男童的照片仍挂在墙上。 “他是我们到这儿的前一天出生的。”克林顿在停机坪上给了这个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说,“那是我做总统期间印象最深刻的日子。” (据《纽约时报》 高文兴/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