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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药品在欧洲、中国和印度等国际市场上,价格低至每粒2美分,可在某些非营利组织的财务报告上,它们作为非现金捐赠品的价值高达每粒16.25美元——810倍于全球市场上的通行价格。 总部设在美国的非营利组织每年在第三世界国家派发的驱虫药超过1亿粒,它们可以对付肠道寄生虫——如果不加防治,后者可能“与人争食”,造成饥馑乃至死亡。这些非专利药物——主要是甲苯咪唑和阿苯达唑——可以嚼食,效果非常明显,对儿童来说尤其如此,每年吃上两粒,就再也不会受寄生虫的困扰。对任何非营利组织来说,这都是个相当动听的好故事,足以彰显他们在提高人民健康水平上的贡献。 不过,多年来关于这些药品的会计方式值得质疑,福布斯每年编制的美国慈善组织排行榜中,或许有十几家非营利机构报告的捐赠金额和财务效率有注水之嫌——驱虫药在这方面的效果同样明显。这类药品在欧洲、中国和印度等国际市场上,价格低至每粒2美分,可在某些非营利组织的财务报告上,它们作为非现金捐赠品的价值高达每粒16.25美元——810倍于全球市场上的通行价格。 财务报表之惑 这些年来,这种做法使慈善机构报告的捐赠金额虚增了数十亿美元。很大程度上,其蔓延归因于一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网络——药品推销掮客、中间人和代理商。有些开有自己的慈善组织,有些给幕后制药商打掩护,有时候,这些中间人不仅提供药品,还能供应符合审计规定的相关文件,把注水的药品价格合法化。 根据《福布斯》的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任何大规模捐赠驱虫药的企业为此支付了每粒超过几美分的成本。可是,松散的非现金捐赠品会计规定、问题重重的药品定价清单和美国与外国市场之间的药品价格差异,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使得某些慈善组织即使运用最离谱的非现金捐赠品估值标准,也不难掩人耳目。事实上,最大的丑闻可能正存在于这类行为的“合法性”上。 如果孩子们得到了急需的药品,为什么要为会计问题纠结呢?为了从你——潜在捐赠者——那里争取捐款,慈善组织必须尽力表现得增长迅猛且效率极高。“这显然是他们那么做的原因。”华盛顿大学公共卫生教授克里斯托弗·默里(Christopher Murray)指出。默里本人执掌着公共卫生度量与评估协会,比尔与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为其提供资金。 以克里斯塔事工会(Crista Ministries)为例,该慈善组织2005年来每年都登上了福布斯榜单。其总部位于西雅图以北,曾为肺结核疗养院,绿化极佳,克里斯塔已在此安家50年。该组织运作学校、退休社区、广播站和一个对外援助项目。截至今年6月的财年中,克里斯塔报告称,获得了8500万美元的高额捐赠——我们正是根据这一指标决定一家慈善组织能否登上福布斯榜单。在其网站上,克里斯塔吹嘘其财务效率很高,可是,在今年的榜单上,你不会看到它的名字。原因在于,上述数字中有6300万美元乃是捐给其“关注世界”(World Concern)项目的驱虫药,每粒药丸的入账价值高达10.64美元。如果这些药丸根据市价来计算的话,克里斯塔恐怕就不会显得如此高效了,其获得的捐赠也将缩水至仅2300万美元——而想要上榜最起码要有4600万美元。该组织宣称,正在重新评估非现金捐赠品的估值方式,但其发言人发函为上述数字辩护称:“我们使用的是为业内接受的估值。” 药品估值之争 “严重夸大药品价值的行为嘲弄了穷人、病人、热心大众、政府和监管部门。”卢克·兴森(Luke Hingson)表示。兴森本人执掌位于匹兹堡的兄弟情谊基金会(Brother’s Brother Foundation),他那运营效率颇高的慈善组织很长时间来都是福布斯榜单的常客。尽管该组织专门处理发往国外的非现金捐赠品,但它多年前就不再接受驱虫药。 为非现金捐赠品辩护的人士指出,会计规则过于灵活、晦涩难懂且变化多端,而相关慈善组织的行为是善意的。他们还担心,如果对非现金捐赠品估值过低,那可能会影响现金捐赠者的积极性。在非营利组织圈内,就非现金捐赠品的估值标准,已经发生了数次激烈的辩论。目前的趋势是,使用稍低但仍然水分较大的估值。 例如,总部位于俄克拉荷马城的消除儿童饥饿基金会(Feed the Children)今年稍早些时候宣布,最近一个财年中收到的非现金捐赠品的价值下降了6.68亿美元——降幅高达60%——这主要是因为将驱虫药的估值从每粒9.07美元下调至35美分,可这一价格仍然16倍于世界市场通行价格。该组织长期热衷于派发驱虫药,而且使用的估值一向颇高,常受丑闻困扰,今年未能进入榜单十强。 2010年海地震灾后,帕特·罗伯逊(Pat Robertson)所创立的慈福行动国际救援与发展组(Operation Blessing International Relief & Development)在网上发布了一份宣传视频。视频中,该组织负责人毕浩恩(Bill Horan)站在一辆停在太子港的卡车前,他表示,车中有100万粒甲苯咪唑药丸。“这些东西每粒花不了五分钱。”他如是说。可是,在其财务报表中,慈福行动对驱虫药的估值可就高得多了——据我们计算,过去七年来该组织使用的平均估值为6.85美元,340倍于实际成本。使用这种方法虚增的3亿美元使其总受赠金额膨胀了六分之一,至22亿美元,还使据此计算的财务效率虚高。慈福行动的发言人坚称,毕浩恩所说的5美分乃是派发药品的成本,“而不是药品本身的价格”。尽管如此,慈福行动还是调整了政策,称在财务报表中将暂时不计驱虫药的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所有大型慈善机构都喜欢玩这套财务报表注水的游戏。同样的驱虫药,在总部位于纽约市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美国基金(United States Fund for Unicef)账上就只有每粒2.6美分;加州圣塔芭芭拉市的国际直接救济组织(Direct Relief International)使用3.2美分的估值;堪萨斯城的儿童国际组织(Children International)不接受实物捐赠,而是在公开市场上购买驱虫药,价格不到每粒4美分,有时候还要低得多。该组织称,这样做“更划算而且实实在在”。 进价暴涨之谜 那2美分的药品到底是怎么膨胀到10.64美元甚至是16.25美元的呢?这跟一份所谓的药品定价指南有关——没人会真的按这上面列出的驱虫药价格付钱。 汤森路透旗下医师桌面参考(Physicians’ Desk Reference)部门发布的红皮书是关于获批在美国使用的药品的数据库,每种药物都附有所谓的“平均批发价格”,这些价格信息是由制药商提供的,对于其准确性甚至是真实性没有什么要求。 尽管如此,多年来非营利组织及其会计人员还是热衷于将红皮书上的平均批发价作为编制财务报表的基准。牵涉驱虫药的时候,他们还得再走远一步,在海外,标准的甲苯咪唑(比阿苯达唑更受欢迎一些)药丸的剂量为500毫克,而在美国,此种药品的最大剂量不得超过100毫克。美国公众对驱虫药的需求很低——寄生虫在美国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美国本身就是全球药品价格最高的市场之一,导致100毫克版驱虫药的平均批发价很高。红皮书上列出的每粒批发价有三个数据:10.64美元、12.72美元和16.75美元。 红皮书上没有列出500毫克版甲苯咪唑药丸的报价,许多非营利组织都直接使用了100毫克版甲苯咪唑的价格——至少在其财务报表上是这么写的。 全美各地,有不少非营利组织都从事着类似值得玩味的业务。2010年8月,一家著名慈善机构收到了人道医药组织(Medicines for Humanity)的电子邮件,后者总部设在马萨诸塞州罗克兰市,是一家微型非营利组织。人道医药提出,给它4800美元的“采购费”——看起来就是实际成本——它就能供应一大批药物,其中大多数都是驱虫药,在财务报表上,这批药品的价值可以计作91.3万美元,也就是说,近乎注水190倍。“我们提供价值。”邮件中赫然写道。上述著名慈善机构拒绝了这一交易。人道医药表示,在其财报中完全披露了自己的业务。 在加拿大,税务部门已经强行关闭了数家非营利机构,因为它们帮助医疗用品捐赠者获取了远高于实际成本的税款豁免。可是,在美国,捐赠者是否也在使用“平均批发价格”作为申请豁免税款的依据?这还是个谜。 (据福布斯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