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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闫冰 “真人图书馆”正在以大学生为主的青年一代中间酝酿发酵,随着高校社团、草根NGO和知名公益人的力量加入其中,使得这一概念在2012这一年当中迅速扩散,山东、广州、上海、北京、成都、香港等地都先后举办了规模不一的真人图书馆活动。尽管具体的形式内容会出现个体化差异,有时候偏离了原汁原味的理念初衷,甚至难免带有象牙塔般的理想主义色彩,但这种“舶来品”正在朝着一种飞速扩散的趋势发展。“真人图书馆”区别于单向接受式的传统阅读模式,提供的是双向交流的阅读体验和更具思辨性的阅读过程。作为图书的真人,试图用自己的经历为他人提供养分。 “陪孤儿做手术,送别20位临终者,志愿者,自闭症,跨越多种人生”。当这些标签贴在一本书上,会不会引起你的阅读兴趣?那么再加上一个“真人图书”呢?是的,这是一个鲜活的形象,是一本会讲话的书。 这本“书”名叫纪慈恩,24岁。 一本会讲话的书 她曾远赴荷兰为自己患肝癌晚期的朋友签署安乐死同意书,而在这之后,自己却长达一年未开口说话。为了治疗自闭症,她在心理医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儿童福利院,情系此地,她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她曾陪伴孤儿做手术,经历生死大战;辅导自闭症患儿,让他们重建希望;送走二十多个临终者,直面死亡……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感悟消除人们对自闭症和患心理疾病的人群的误解。 纪慈恩对《公益时报》记者说:“作为一本好的真人图书,不仅是有经历、有故事,能表达出来,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思考。真人图书,吸引人的地方应该是他的灵魂。” 在选择“真人书”的时候,“特别”并不是唯一的标准。虽然特立独行的边缘群体会更吸引人,“但我们要做的不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是促进交流。所以,找到一本好的真人图书很难。”中国人民大学大四的学生吴佳霖如是说。 除此之外,真人图书馆的建立初衷是消除偏见和误解,而容易被人误解的行业或者人群,恰恰又是不愿意表达自己内心的。 “这类人和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墙,他们不愿意说、也不屑于说。”吴佳霖和同学田苑在6月份刚刚发起了“人大草坪真人图书馆”活动,她很想找一些容易被人误解的从业者,夜店女孩儿、卖唱流浪者、工地工人,可是事与愿违。 在国外有很多志愿者愿意敞开心扉,他们认为“平等”、“开放”、“分享”都很重要,而对于相对保守的国人来说,真正受到歧视的群体却鲜有人愿意讲述自己的经历,有的忙于生计也没有多余时间分给陌生人,“没必要让跟我们本不相关的人了解我们”是她听到的最多的拒绝理由。 “我联系过凤凰岭上的一个和尚,他倒是对真人图书馆的概念非常赞同,可是因为他不能轻易出庙下山,所以婉拒了我们。”吴佳霖讲起了她请和尚的有趣故事。 最后,人大的学生们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就是邀请有演讲经验的公益人、媒体人来做真人图书,“和预期的有点差距”,这让他们多少有点遗憾。 根据自身经历的不同,真人图书可以被粗略分为偏见型真人图书和分享型真人图书,前者是因为行业或自身缺陷遭到过歧视或不理解、需要加强沟通,后者是因为自己有很多精彩故事而希望与大家分享。至于哪种图书更受欢迎,就是由读者的口味和社会整体的需求来决定,但是显然,后者更容易受到年轻人的欢迎、“图书们”也更愿意展示自己。 不一定会读的书 中外文化的碰撞不仅体现在真人图书们的思想开放程度上,懂得尊重真人图书的隐私、如何让提问更加有技巧,对阅读者也是一个考验。 “下次我们再办的话,决定把读者须知写得更详细些,比如提问的范围、提问的方式、时间的掌握等等。”吴佳霖说。 也曾在“荒岛图书馆”做志愿者的她讲起了“荒岛”在北京办真人图书馆时的故事。“笑眯眯的M叔叔”是当时的一本“图书”,他的身份是城管。 “真的会有人问,‘你们在砸别人车、把小贩赶跑时候会内疚吗?’气氛一下子很尴尬。”当时,本来就不善言辞的“M叔叔”收起笑容,变得局促不安、情绪消极,接着就不愿意多说话了,他这本“书”自然也就没有了读者。 的确,读者要像爱护一本纸质书籍一样爱护真人图书,只是这种爱护源自情感层面。在国外有些涉及个人隐私的领域是公认不能触碰的,国内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意识。读者在提问和交流过程中,会把一些敏感、尖锐的问题直接抛向真人书,这无疑对“书籍”是有伤害的。 “既然我决定做真人图书,我就会敞开心扉,那些不开心的问题都是我有能力去面对的。”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具备优质真人书特点,纪慈恩还是会对一些诸如“你有没有男朋友”这样无厘头的问题很无奈。有的读者只是感兴趣她的某个故事,她一遍遍地讲述也让她感到很疲惫。“我更多希望的是分享我的感悟和想法,而不是让大家听故事。” 对于“真人图书馆”这个“舶来品”,在认识和看法上读者显示出了明显的个体化差异。国外的交流方式主要是一对一的深入交流,但考虑到国内大学生读者的实际情况,主办者大都采取一对多的方式。控制读者的人数,便不会影响真人图书的效果。 当有读者反馈给纪慈恩他们阅读完自己后的思考和感悟时,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这样面对面的交流很富有感染力、是有效沟通,我还是会愿意继续做真人图书志愿者。”纪慈恩说。 象牙塔中的扩散传播 不同于欧美地区的真人图书馆可以依托社区发展,这个新兴词汇更容易在国内大学生和青年人中间迅速传播扩散。 济南的第一家真人图书馆“IThink”是山东大学的学生们创立的,图书和读者主要面向大学生,取得了意外好的效果。 作为真人图书志愿者的山东大学学生张皓宇,是“先天性成骨不全症”患者,因为容易骨折他们也被叫做“瓷娃娃”。活动那天先后有六名学生借阅了这本“书”,而他也尽可能向大家展现最真实的一面。“很多和我不熟悉的同学,都以为我是个严肃刻板的人,说我是那种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家伙,其实我也喜欢和朋友开开玩笑、斗斗贫嘴、互相损一损。聊了很久之后,我心里痛快许多。”张皓宇如是说。 而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Candy,要把自己的gap year(大学毕业后、工作前的间隔年)变得与众不同,她的目标是在国内12所大学中推广“真人图书馆”的概念。虽然这个目标有点宏伟,但是这个乐观的行动派姑娘,依靠各个学校的同学、社团、以及关注青年创新领域的NGO的帮助,已经成功“搞定”了两家大学。最近的一期定在9月份举办。 “我的移动真人图书馆带有一点个人主义色彩,真人图书主要是旅行、公益、创新方面的,因为这个定位,所以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和困难,很好找真人图书志愿者,大学生们也很感兴趣。”Candy介绍说。 尽管“荒岛图书馆”会偏重社区概念,北京地区的“星辰海真人图书馆”则更像是主题沙龙,但是他们的主要参与群体和主力军都是大学生和青年人。 “大学生的确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新概念,又有充分的时间和热情,再加上以网络为主要宣传手段,所以这一部分人就是最大的人群。”吴佳霖说,“而且,对我们学生的影响也很大,我们看到了社会上的工作者,听了别人的故事、经历,这些是很多人没有接触过的。” 相关链接>>> Living Library,真人图书馆,最早的活动其实源于丹麦哥本哈根5位年轻人创立的“停止暴力组织”。2000年7月,该组织受到丹麦罗斯基德音乐节邀请,举办了一次活动,叫做“真人图书馆”,即现场出借75本真人书与观众互动。其宗旨就是反暴力、鼓励对话、消除偏见,在陌生人之间建立一种友谊。 2005年,真人图书馆这一全新的概念在欧洲流行开来,当年就有丹麦、匈牙利、芬兰、冰岛、葡萄牙等欧洲国家举办了十多次真人图书馆活动,同样是这一年,图书馆行业也开始涉及此项活动。之后,真人图书馆渐渐波及到美国、加拿大、日本、巴西、墨西哥、泰国……而中国,则是在2009年3月18日,由上海交通大学首次尝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