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陈江宏

    农村的希望小学，有5门课一直开不起来，包括英语、计算机、音乐、美术、体育。

    曾经带给无数国人公益启蒙的“希望工程”，曾经肩负着“助农民后代人人有书读”使命而生的希望工程，如今面临的环境和1989年初生时迥异。这个知名度曾远远超过其发起机构——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项目，正在经历从“平等接受教育”到“接受平等教育”，从单一募集资金到提供专业服务的转型之变。

    老公益遇新挑战

    1989年，时任团中央组织部长的徐永光从共青团中央拿到10万元资金，注册成立了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以下简称“青基会”），并担任第一届秘书长，头3年便资助了3万名贫困孩童。

    政策的松动让“希望工程”应运而生，它以一种崭新而陌生的方式向社会发出劝募信息，链接起分散的民间力量，成为中国慈善意识的启蒙力量。据不完全统计，在过去的22年间，希望工程累计共募款70亿元人民币。这股聚沙成塔的民间力量累计资助了中国农村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包括小学、中学、大学生）逾364万名，建设希望小学17149所，建设图书室14753个，配备体育园地3188套、音乐教室163个、电影放映设备241套，培训农村小学教师62000余名。目前，青基会援建的希望小学已经占据中国农村小学的4%，其中有不少甚至成为了“当地最好的建筑”。四川全省400多所希望小学，特别是震区的146所希望小学，在2008年的汶川地震中，没有因为校舍垮塌死亡1人，这其中也包括与北川中学仅一墙之隔的北川希望小学。

    “希望工程创造了许多物质之外的东西。”青基会宣传部长顾蒸蒸对记者表示，“它对于转型时期中国的道德、文化、经济建设带来了积极影响，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教育救助和慈善捐助项目，更创造了许多教育公益之外的价值。”

    23年弹指一挥间，希望工程这一曾经以“助农民后代人人有书读”为使命的公益事业，如今所面临的局面已与当年迥异，在经历过宏观的体制独立之后，其内部管理和公益理念也在悄然发生变革。

    仅以云南省为例，据共青团云南省委和云南省教育厅公布的数据显示，至2010年底，社会各界累计筹款6亿元人民币，援建希望小学1400多所、希望工程一村一校教学点539所。有媒体报道，截止到2011年上半年，云南省有115所希望小学和318所希望工程一村一校被撤并。

    “我们现在关注的不仅是孩子们‘有无学可上’，更关注‘上怎样的学’的问题。”青基会秘书长涂猛曾多次表示。这一转变是基于对社会现实更深层次的考虑。随着国家义务教育免费政策的实施，免杂费、免书本费、补助寄宿生生活费的“两免一补”政策全面推行，孩子无钱上学的问题已基本解决，国民对教育的需求也发生了相应改变，关注重心已由起点公平过渡到过程公平。 

    5门课程多年空缺

    2007年，青基会正式将希望工程此前的“资助模式”拓展为“资助—发展模式”，新增添了包括师资力量、图书馆、电脑室、音乐教室、体育园地等软硬件设施建设的公益服务，并将其统称为“快乐系列”。此举标志着希望工程动员和服务工作的全面升级，即在动员社会力量，继续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提供助学金、继续帮助乡村小学改造危旧校舍的同时，通过物质、精神多方面的持续扶持，帮助受助的学生和学校提高自我发展的能力。希望工程也不再局限于农村希望小学建设，而将部分资金转向资助贫困高中生和大学生完成学业，希望工程助学模式也随之升级。

    “期待用这样的改变，将希望工程的价值最大限度地体现出来，不是说简单地让孩子有学上就行，而是通过物质、精神等多方面的连续扶持，帮助学生和学校形成和提高自我发展能力，让整个公益价值链条更加完整。”涂猛表示，现在教育的一大问题是城乡之间教育资源配置严重不均衡，“如农村的希望小学，有5门课一直是开不起来的，包括英语、计算机、音乐、美术、体育。我们现在一直讲希望工程要以需求为导向，就是我们的受益人的需求发生变化，那我们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也必须随之变化。涂猛说，如何在项目中动员、配置专业力量，这是希望工程组织方考虑最多的问题。

    于是，就有了希望工程和奔驰一起做的音乐教室的尝试、和九阳一起做希望厨房的尝试、和佳能一起做“色彩教室”的尝试，以及更多的跨领域合作。“项目的设计和实施过程中，我们对社会资源动员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筹钱可能已经成为了次要问题，如何在我们的项目中动员、配置专业力量现在是我们考虑最多的问题，比如如何调动社会力量，为希望小学的学生需求，提供专业的服务。”涂猛说。

    借力企业促城乡平等

    52岁的陆俊安老师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带着自己的学生在人民大会堂上放歌。6月15日，“筑梦·助星愿——希望工程梅赛德斯-奔驰快乐音乐汇”在人民大会堂举行，300余名来自全国希望小学的学生相聚北京，用美丽的音符演绎出属于自己的音乐之梦。

    对于很多四川什邡小学的孩子们来说，陆俊安老师就是他们走进音乐大门的领路人。“我一直相信，音乐可以陶冶人们的情操。”陆老师说。2000年时，当他15岁的孩子因为不治之症与他诀别后，他更能体会音乐能够抚平心灵的伤痛。陆老师没有再要小孩，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育更多的孩子身上。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陆老师靠一支竹笛，帮助很多孩子领略到了音乐的魔力。在他的影响下，很多孩子都拥有了一个“笛子”的音乐梦想。

    由于学校没有专门的音乐教师，陆老师除了教授音乐外，还负责教授六年级数学，而学校里其他教授音乐课的老师也同陆老师一样担任其他课业任务。与什邡小学一样情况甚至更艰难的学校，在中国还有很多很多。

    据一项对全国11个省106所希望小学的抽样调查结果显示，79.2%的学校没有专门的音乐教室，近80%的希望小学甚至不曾配备一名接受过正规培训的音乐教师，约半数的希望小学学生因为极度欠缺音乐常识，连七个音阶都唱不全。

    2010年9月16日，什邡小学迎来了一场音乐盛会，梅赛德斯-奔驰与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共同启动的第一所快乐音乐教室在什邡小学正式落成。音乐教室中，陆老师带着孩子一起弹奏着一件件崭新的乐器。孩子们不知道是，这一年的夏天，由梅赛德斯-奔驰“星愿基金”资助的“快乐音乐教室”项目在北京启动，项目携手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在全国偏远地区的希望小学实施。每所音乐教室除配备有传统的电钢琴、台式音响等，还配上了小鼓、沙槌等一套小型打击乐器，以及鼓号队乐器、口琴、竖笛等音乐素质教育常用器材，让每个学生都有机会体会到演奏的快乐。同时，项目还为学校的音乐教师提供专门培训。

    教师素质的差异，是难以实现平等教育的关键。据教育部统计，2008年，农村小学专任教师356.86万人，专科以上学历的教师仅47％，比城市低31个百分点。为改善师资力量，中国青基会在多年摸索中，慢慢寻找自己的路子：大规模培训原有教师；同时，招募志愿者到希望小学上“第二课堂”，为农村的孩子们多打开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窗户。

    在青基会和佳能公司的合作中就充分运用了企业志愿者。今年“六一”前，佳能（中国）有限公司与中国青少年基金会合作，在河北省半壁山佳能希望小学启动“色彩教室”项目。这个项目中，佳能（中国）将为全国各地14所希望小学“色彩教室”项目捐赠数码相机及打印机，同时，由佳能（中国）员工为学校培训摄影教师和美术教师，并负责联系将学生们的作品送到国外进行展出。中国青少年基金会副秘书长杨晓禹认为：“佳能在基础教育的公益项目上利用企业自身优势，根据社会发展变化，从硬件到软件坚持不懈地支持希望工程，非常难得。”

    到现在，125个“快乐音乐教室”出现在河北、辽宁、新疆、安徽、四川等全国22个省市自治区的希望小学里，4万余名孩子们的音乐梦想在专业乐器的体验中起航。在6月25日的汇演中，奔驰正式宣布为“星愿基金”续资2500万元人民币，同时，奔驰的音乐教育之旅也启动了新的航程：2012年奔驰将增建175所快乐音乐教室，使得受助儿童数量达到10万名。

    还记得两年前，当“快乐音乐教室”刚刚启动时，涂猛曾对记者表示：计划让农民的孩子进中国最好的剧院唱歌。成功的话，未来可以去维也纳金色大厅，让农村孩子的歌声走向世界。对于这些农民的孩子，也许不知道什么是金色大厅，但音乐的种子已经深深地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