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木兰

    北京血荒？那么多义务捐赠的血液去哪儿了？义务捐赠的血液为何要在医院卖给患者？血站供应价格200毫升220元究竟如何形成？带着问题，《公益时报》记者深入调查了血液从采血车到医院的整个链条。

    供应不足

    “血荒”的出现主要是临床血液需求的快速增长造成的。春节前后，气温骤降，采血车采收量下降，临床用血紧张的现象最突出。

    3月29日，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在附近做装潢的安徽籍农民工崔宽和工友吃过中午饭，“正好溜达到这儿，就献点血”。说得轻松，可直到护士用棉球压住针眼，崔宽才缓缓睁开眼睛。“真怂，你是不是没抽过血啊”，同伴揶揄他。“谁没抽过？前年在王府井的献血车上，不就是咱几个一块吗。”崔宽说算上在老家，他已经献过三次血。

    实际上，数据显示，以崔宽为代表的农民工正是我国无偿献血队伍中所占比例最大的部分。“在北京，农民工和大学生几乎占到献血人数的三分之一。”血液中心业务科刘长利说。

    日前，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盐城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沈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认为：“血荒”的出现主要是临床血液需求的快速增长造成的。在血液供应量以年均12%的速度持续增长的情况下，仍然不能完全满足临床用血需求。同时，我国无偿献血基础薄弱，人口献血率只有8.7‰，不仅远低于世界高收入国家的45.4‰（丹麦最高为67‰），离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10‰也有一定的差距。

    而日前，媒体纷纷报道全国范围内出现血荒，以北京最为严重。其中除了冬季寒冷，在街头采血小屋献血的人少外，献血的主要力量——农民工和大学生返乡也是重要原因。刘长利表示：“春节前后，临床用血紧张的现象最突出。另外，北京因为医疗资源集中而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患者，他们希望在假期来看病和做手术，这样就加剧了供需在时间上的不平衡。”

    而用血人和献血人其实是不同的两拨人。以北京为例，去年这两类人的交集只有1500人，而献血的人次却有40万。“并且在这1500人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是献血者本人来用这个血，剩余的三分之二都是直系亲属用血。也就是说无偿献血的人去医院用血的非常少，他们实际上是可以免费用血的。”刘长利说，国家出台义务献血的政策也是考虑能让更多人参与到无偿献血当中来。

    实际上，血液中心也想了很多办法增加血液的供给。除了街头采血外，血液中心还鼓励单位团体献血，以及互助型献血的模式。“互助型献血就是在血液相对紧张的时期，血液中心联合医院出台的一种让手术患者动员其家属和朋友来献血的措施。血液紧张指的则是库存血液仅够保证急诊、急救、突发事件或者临床孕产妇用血的情况，库存进入预警阶段。”刘长利补充。

    目前医院临床用血的主要来源就是无偿献血。1998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出台，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无偿献血制度。实施无偿献血以后，全国自愿无偿献血占临床用血的比例从1998年的5%上升到2010年的99%以上。

    有利可图？

    全国各地的血液中心均为各地卫生行政部门管理，与红十字会并无任何隶属关系。

    3月9日，微博红人“急诊科女超人于莺”发表微博：全城血荒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某会的信任危机对义务献血的沉痛打击很难再有春暖花开的时候。随后，该条微博被转发了两千多次，通过这一出口，网友又重温了一次对“某会”和众多关联机构的质疑和谩骂。

    有位网友抛出了这样的数字：“全年总计1180万人无偿献血，其中90%为农民工和大学生。无偿献血量3935吨，收入39.35亿，但是献血者不能无偿用血，因为红十字会一袋血200毫升卖给医院200元，医院卖500元。献血者必须付钱才能输血，还要拿发票到献血地报销。”并推断：肯定有关机构从中牟利。

    事实上，全国各地的血液中心均为各地卫生行政部门管理，与红十字会并无任何隶属关系。无偿献血最初由国际红十字组织倡导，历史原因加上为了方便国际间的合作交流，所以我国各地的血液中心的名称里都有“红十字”的体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中有规定，中国红十字会只参与无偿献血的宣传、动员和表彰工作。血液的采集、化验、保存和使用等工作具体由卫生部门负责。

    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就是北京市卫生局直属的事业单位。血液中心每一笔血液费均直接上交上级财政专户，也就是北京市卫生局。而中心所需费用，则根据单位业务工作需要和预算安排，统一由财政拨款，人员工资则参公管理。所以刘长利确认，“不可能有任何人在血液中心谋取到任何利益。”

    而针对地下贩血现象，北京血友之家罕见病关爱中心秘书长关涛则告诉记者，“血头”组织卖血针对的都是单采血浆站，是卖给各制药公司制成血液制品。因为用作商业用途，所以制药公司会为献血者支付一定的营养费。

    “单采血浆站和血液中心完全是两套不同的体系，一个是商业公司运作，一个是公益性机构。献血法规定血液中心的所有血液都必须用作临床用血。血液中心和单采血浆站之间不允许有任何往来。”刘长利补充。

    红十字会与血液中心的关系已经厘清，但“一袋血200毫升卖给医院200元，医院卖500元”的现象是否属实？血液是否存在隐性成本？还值得探讨。

    如何定价？

    献血法第十四条规定：公民临床用血时只交付用于血液的采集、储存、分离、检验等费用；具体收费标准由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会同国务院价格主管部门制定。

    记者在北京市卫生局会同北京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的京卫物价字【2006】3号文件上看到，对于全血，血站供应价格执行全国统一价，每200毫升220元。

    “这220元就是法律规定收取的采集、储存、分离和检验的费用。比如检测试剂、血液包装袋、消毒防护等医用器材，之后针对乙肝、丙肝、艾滋、梅毒、转氨酶、血型等等的检测所产生的费用等等”。刘长利称，血液的实际成本远高于上述，因为血液的间接成本也很高，包括各种检测设备的购置、机器耗损、运输、血液的冷藏保存相关的水电等支出。“这些缺口则由国家财政买单”。

    在网上公开的一份来自北大医院的病人输血单上可以看到，去白细胞红细胞悬液两份（200毫升为一份）共花费520元。其中，ABO型反测定10元，ABO型正测定10元，储存费用每单位10元，去白细胞红细胞悬液成本每单位230元。

    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学研究所血液病医院杨医生告诉记者，目前，为了提高血液利用率，增强输血安全性，很多血液中心不再发全血，而是对血液进行处理后再发放给各医疗机构。“其它再加工的血液则根据当地的卫生行政部门会同当地的物价部门，有一个当地的标准。北京地区规定手工分红细胞悬液每单位210元，经过滤除白细胞的红细胞悬液每袋可加收20元，也就是230元。”

    杨医生称，医疗机构对公民临床用血的收费也就是到达患者的终端价格包括血站供应价格、配血费和储血费。储血费规定每单位10元，配血费则执行本市医疗服务价格中的规定。

    据了解，北京市从2006年执行该标准至今，从未改动。而原则上讲，跟六年前相比，所有检测的试剂成本，耗材，包括血液袋子价格都有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