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逢 张木兰

    岚山社会基金 肖晗

    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 汤敏

    残友集团 刘海军

    新社会网 陈七妹

    肖晗每周收到的项目书将近50个，虽然这个数目对于手握热钱的投资人士来讲并不算多，但在他所从事的“公益创投”这一新兴领域，理想与现实相距甚远。“十个项目里面，一般能有一两个真的和社会企业相关，而非常契合我们投资目标的项目更是少之又少。”他说。

    “公益创投”（Venture Philanthropy）这个概念在国外也有“社会经济”、“第三系统”或者“社会事业”之称，可以简单地解释为公益领域的创业投资。它的运作模式与商业投资类似，而由于与“公益”二字紧密相连，以往人们会认为“公益创投”不可以追求经济回报，只能以社会价值体现投资意义。然而随着公益投资与创业的讨论在中国愈发受到关注，利润与社会影响力共存的投资回报形式也受到更多人认可。

    关注公益创投项目的肖晗是一家据称前期规模达1亿元的本土化公益创投基金——岚山社会基金的合伙人之一。这家基金的成立是因为看好金字塔底层的人群中潜伏着巨大的市场。而时下，在中国上空盘旋的热钱们大多还是聚焦于围绕发达地区以及高端人群的项目。

    面对《公益时报》记者，肖晗很大方地谈论“投资回报”的话题，这和此前传统意义上大家所认为的公益创投基金就应以扶持为主不求回报的概念上有很大区别。这个趋势并非个案。经济学家、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汤敏此前也曾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提及公益投资社会企业是可以实现投资回报的，国外甚至已经有了与之对应的金融交易市场。

    种种迹象表明，公益创投在中国正在呈现新的动向，这是从传统的输血式的公益，向营造公益造血机能的有益探索。

    社企孵化器的国际经验

    有人将“公益创投”定义为“挖掘金字塔底层的财富”，在肖晗看来，这也恰恰是“公益创投”与一般风险投资的重要区别之一。“不论是在国外还是在中国，像由列支敦士登皇室家庭出资倡议成立的LGT这类公益创投机构最主要的投资方向都是提升弱势群体的生活质量。因而，大部分的可以创造社会效益的社会企业或者组织都是这些机构的考察对象。”“金字塔底层”的范围覆盖很广，除了农业，环保、动物、健康等领域都有社会企业家发展的空间。

    2008年底，长期为NGO组织提供财务咨询服务，并且对公益事业十分感兴趣的肖晗结识了LGT这支将公益与投资相结合的公益基金，令并不想投入纯粹NGO工作的肖晗动了心。于是他便加入了LGT，并且在第一年被送去非洲学习社会企业的孵化。

    “当时LGT在非洲大陆开设了第一家社会组织孵化器，同时也在着手创建非洲第一个公益创投基金。”肖晗回忆道，“我所能做的是帮助正在这里孵化的企业制作商业模式，包括财务模型、商业计划书，并且联系融资以创立这个基金。”

    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公益创投机构，几年来LGT在全球范围内已经投资了不少的社会企业项目，其中包括了印度的Husk Power System（为印度北部没有连接到电网的村民提供可再生能源），菲律宾的Rags2Riches（为菲律宾贫困社区妇女赋权，用破布制造流行家居、时尚用品）以及肯尼亚的Bridge International Academies（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贫民窟建立月学费4美元的私人学校）等。对于这些刚刚被引入“社会组织”概念的地区，创新的社会企业形式并不多见，需要创投组织将已有的国外经验借鉴过来，再于当地寻找合适的创业者来实施完成。在非洲，这家由LGT创建的孵化器先后帮助贫民窟修建蔬菜大棚、雇佣成功分娩健康婴儿的艾滋病母亲帮助那些正在怀孕的艾滋病准妈妈隔断病毒遗传，同时也积极地支持并开办了非洲第一家慈善商店。

    “当然，也有些本身就来自国外的创业者，会自己先做一家社会企业然后寻找合适的孵化器。”肖晗补充说。“例如曾经有个德国人就把整个家都搬到了非洲，他在贫民窟里做电子支付，为贫困的人群设立了一套简单的金融体系，通过在当地普及率比较高的手机作为他们的支付手段，把一笔钱放在贫民窟里反复流通，同时提高他们的收入、增加本地金融的活跃度，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当地人们做一些小生意。”

    需要磨合的合作

    在非洲工作一年的肖晗以及他所学习到的经验成为LGT决定进入中国的先期保障。2009年，LGT将公益创投的概念及案例带到中国，试图为疯狂涌入这个发展中国家的资本架设一个全新的出口。

    首先吸引了这家外来公益创投机构目光的是个农业项目。“进入中国以后，LGT第一个投资的项目是Driptech滴灌系统，即向偏远山区普及低成本的灌溉设备，以达到既省水又防止虫害，还能保证土壤松软度的作用。”肖晗介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灌溉解决方案，承担这个滴灌系统项目的组织的工作就是把这种比较廉价的设备普及到偏远的山区。”

    在这个项目结束后，肖晗等人在一次由英国大使馆组织的社会企业家培训上结识深圳残友集团，他们对这个最初由五位残疾人发起的IT公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残友集团最初在2000年由五位对电脑很感兴趣的残疾人作为兴趣爱好，以电子竞技小组的形式发起。谁都没有想到，后来这个小组能够发展成为拥有三千多位残疾员工、二三十个子公司的公司集群。“他们给自己的定义叫做‘弱势群体强势就业’，以IT产业为核心开展了包括软件开发、动漫创作、IT设备组装、数据录入等在内的一系列业务。”肖晗介绍说，在初步结识残友之后，他和LTG的投资团队对其总部和各个子公司开展了大约一年的系统考察，逐步了解到他们是如何将身体上有残疾的人群转化为强势的人力资源。

    “对于残疾人来讲，一旦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公司，就不会轻易跳槽。而残友为员工们提供衣食住行的保障，还有退休金以保证他们退休之后的基本生活。”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一般的IT企业人员流动率往往高达百分之三十，而通过调查统计，LGT发现，残友集团的人员流动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稳定的劳动力对于IT公司的成长和制定将来的发展战略非常必要，残友模式的成功，使得很多地方政府都邀请他们到当地复制，建立新的办公室以及子公司。“稳定的资源、正向发展的行业以及可复制的模式正是创投机构看重这家社会企业的关键所在。”肖晗补充道。

    肖晗等人很希望，通过他们手上的资金，可以帮助残友加强人员培训力度，同时也能够让他们购置一些更高端的IT设备，例如动漫公司使用的渲染服务器等，来提高效率和营收。除了资金支出外，肖晗还希望能够基于自己手上的资源，帮助残友来建立一些国际关系，接受国外顶级公司的技术支持。然而，对于已经非常成熟的社会企业残友集团来讲，资本的介入并不一定能得到皆大欢喜的结果。

    “资本的进入无非是针对两种情况，一种是陷入困境的企业，需要一个机会或一笔钱来挽救。另一种是企业已经发展得相对成熟，投资方给一个推动力，帮助它爬升。残友显然属于后者。”残友集团总经理刘海军认为，“在评判是否接受LGT投资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即便不拿这笔钱，我们也可以达到预期的目标，只是时间缓慢了点。”

    （下转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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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益创投是投资而非捐赠。正是投资这一属性，决定了公益创投组织不仅关心创投资金本身的使用，更关心资金如何使用，不仅关心慈善目标的实现，更关心目标是否以最有效的方式实现，因此，公益创投成为“高度投入的捐赠计划”。

    除了属性的区别，公益创投与传统慈善捐赠相比，还具有三个明显的特点：

    ●关注慈善组织自身的运营和长远发展

    公益创投组织不仅仅为慈善组织提供资金来源，更提供技术与管理上的支持，因为公益创投组织的目标是通过建立高效持续的慈善组织，实现慈善之树常青。对于我国目前处在初创阶段的大多数民间慈善机构而言，公益创投提供的第一桶稳定资金尤为珍贵。

    ●为企业和慈善组织的长期合作建立了稳定的平台

    由于深度介入和长期关注慈善组织的发展，公益创投组织比大多数企业都更了解慈善组织的现状及需求，这无疑为希望从事慈善，而又担心资金不能被有效使用的企业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必将促进企业更积极地加入慈善的行列。而且，由于对慈善组织从资金到技术，从管理到流程的全方位支持，公益创投也必然促使慈善组织更公开、透明、有序。从而大大便利了慈善组织和企业之间的合作。

    ●将企业社会责任和慈善紧密结合

    公益创投是为企业和慈善组织建立的合作平台，天然地为企业实践自身社会责任、塑造自我良好形象提供了一个大舞台。通过长期持续的慈善活动，慈善组织实现了持续发展，社会文明得到了进一步传播，而企业自身也建立了持续正面的社会影响力，这无疑是一个多赢的结果。

    （赵福军/文）